我走失的十年里,爹娘收养了一个妹妹。
等我跋山涉水寻回家时,看见的就是他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景象。
多爹皱眉,娘亲无言,哥哥捂着口鼻齐齐看着我没有话可以讲。
还是那个收养的妹妹笑吟吟地开口唤我进来,说以后这里还是我的家。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明明这里一直都是我的家,从未变过。
可当我这么反击她的时候,娘亲训斥了我。
她说我在外流浪十年性子也歪了,怎么敢用这样尖锐的言语攻击妹妹。
爹爹也语气沉重地开口,说我思想极端,让我在祖祠抄抄经文去去戾气,不要乱
想乱说。
唯有哥哥没有说话,可他也用行动证明了对我的不喜。
他捏着鼻子后退,用身体挡住我看向养妹的目光,似乎觉得我会伤害她。
我站在庭院门口有些茫然,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内心询问自己值得吗?
为了这些相逢便指责我的家人,我跋山涉水不畏艰难,硬是靠着那点稀薄的记忆
以及对家的执着赶回来,值得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风透过去,凉嗖嗖的没有一
点暖意。
见我愣在那娘亲更不喜了,吩咐仆从带我下去洗漱,略微挑了几件衣服,嘱咐我
换好便来寻她。
我洗好澡后摩挲着那些华美柔软的新衣,对那衣襟上绣着的梨花露出笑容。
到底是心里有我的。
不管我离家多久,娘亲心里始终惦记着我,家中也常备我喜爱的梨花小衣。
这份下意识的爱护让我的心暖暖的,对接下来的相处更添了份勇气。
可谁知等我换好衣服踏进大堂,就听见上座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只见养妹杨云舒拉扯着娘亲的衣袖,指着我笑得很是灿烂:「看,我就说很合适
吧!」
[娘您去岁给我做的这身穿在姐姐身上刚刚好,这种满绣的衣裳不适合我,太俗
了,我喜欢文雅的。」
她撒娇的语气恰到好处,话里的内容咋然一听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我却听得两耳
发鼓,脑子嗡嗡的:
[I旧衣服.…….这是你不要的旧衣服……
我红着眼眶,忽然抬起衣袖猛地撕裂,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将这身灿烂夺目的
梨花衣撕成布条。
爹爹拍着桌子大喊不可理喻,娘亲牵着养妹的手震惊地望着我,哥哥站在下首紧
紧皱着眉。
他们都觉得我脑子有病,忽然就发作。
而此时此刻,我却满脑子都在重复倒放养妹的那两句话。
那两句彰显受宠被重视的话。
直到被仆从压到祖祠跪着抄写经文,我才恍惚明白,娘亲并不是因为记起我喜爱
梨花小衣才准备的,那不过是一个巧合。
一个恶劣的巧合。
[不就是两件旧衣嘛,你怎能做出当堂撕衣的举动,简直荒唐!]
祖祠里,娘亲站在我面前,显然气到不行。
她张口便是一句指责,闭口就是一句荒唐。
她也知那是旧衣,她也知那是养妹穿都不穿的东西,却发脾气怪我不识好歹。
她抚着胸口,将三本经书并一本女戒丢在我面前,让我仔细摘抄好好研读,势要
磨一磨我的性子。
我冷着脸平静地告诉她:「我不会写。
[什么?]
[我不会写字。
「你怎么可能不会写,你可是我的女儿!」
娘亲下意识地反驳一句,忽然又顿住:
「行吧,不会写那就读,读到理解为止。]
「娘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丢失十年也野了十年,一身的坏习惯坏毛病都不知道什
么时候能改,希望你能在书中寻到真谛。」
丢下这句话,娘亲甩袖而去。
祖祠的大门哐当一声合上,带起的风吹灭了三四根蜡烛。
我从地上爬起,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祖祠里供奉的列祖列宗,忽然露出一抹苦涩
的笑容。
「我说不会写,她便要我读。可我连写都不会写,又怎么认字识读。]
[都笑我荒唐,确实荒唐,我坚持了十年不放弃非要回来,确实很荒唐。
第二章我被暂时囚禁在了府里。
因着我走失十年,官府盖章死讯销了户,所以暂时不便将我活着的消息透露出
去。
这番话是爹爹和我说的。
他语重心长地劝我安分些,不要瞎跑,就算碰到有人询问我的来历也不要说真
话,只道自己是来做客的亲戚。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嘱咐,因为养妹几天前已经和我炫耀过了。
关在祖祠里唯一来看望我的她,趾高气昂地告诉我不要惹事,因为过不了几天就
是她的生辰,而她的竹马瑞小王爷会来和她庆生。
[原以为你会是我的威胁,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愚笨,一回来就连着搞砸了几件
事,哈哈!J
她笑得很得意也很愚蠢,远不及我流浪的那些年遇到的小乞丐毒辣。
可我也悲哀地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天真,也是因为打小有人宠爱,所以才坏的幼
稚。
而我呢,为了活下来,把自己变成了心狠手辣的疯子。
想到这,我脑子都是浑浊的。
爹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在敷衍,以为我在妒恨,于是再次把大道理搬出来讲了
一通,要我懂事。
我回神看着他虚伪的面孔,平静地回答:[好]。
至此,我在府内活成了一道幽灵。
谁都看得见我,却谁都不敢看见我。
那根栓了我十年名叫亲情的锁链在一点点崩断。
望着在庭院里因诞辰而庆祝的他们,我深吸一口凉气望向夜空。
[你还在期待他们吗?」
长廊上忽然钻出一个脑袋,十六姐吊着身子倒立看着我:「你的亲生父母一点都
不为你回来高兴。」
[那个所谓的哥哥更是只认领养的妹妹,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
「那王府就有我的位置吗?」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阿爹说好的允我不嫁,可那些谋士拉着他说了两句,他便
将我的庚贴递了出去。」
[我在他那,也不过是联姻的工具罢了。哪边都不是我的家,哪边都不爱我,这
个世界有我没我都无所谓。」
「阿笛……」
十六姐不敢吭声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好几眼,递来手帕后便翻身上了瓦,不
敢再露面。
我仔仔细细擦去眼泪,强迫自己不要回想不要去妒恨,可回望了一眼人来人往宾
客盈门的庭院后,我发现自己当真是脆弱。
[你在这干什么?]
清脆的少年音在另一头响起,我吸吸鼻子看向那儿,就见哥哥端着一碟糕点脸色
不佳地看着我。
[好端端的哭什么,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我们怎么虐待你。」
「走,跟我回去!别再这瞎逛!]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衣袖往回走,见我跟得吃力也没说慢一点,直到扯着我回
到小院才松开:
[爹爹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无要紧事就不要乱跑。说过怎么不听!撞见了宾客们
怎么办!」
他的指责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急促,好像我已经暴露在外人的眼里,给他们
丢人了一样。
我只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前几天也是我的生辰啊。]
「爹娘记得为杨云舒庆祝,那我呢?]
[我算什么?]
[外面的客人都在夸赞她,爹娘都围在她的身旁,那我呢?]
「没人知道前几日也是我的生辰,为了不触及爹娘的痛苦,亲朋好友更是不敢提
及我。」
「我像是不存在一样,明明我还活着,我还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你却要怪罪
我。」
[甚至不敢让我在他们面前露面,哥,我还活着啊!」
这声哥我喊得如同啼血的杜鹃,我哭得颈间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
泪眼朦胧里,我伸出手想要牵一牵他的衣袖,可他避开了。
[爹不让你见外人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别瞎想。」
他垂下眼眸:「时机到了自然会把你还活着的消息递出去,你放心,别乱猜
想。」
[至于生辰.…….]
他将那碟拿了一路的糕点放在我面前:「哝,这是给你的。」
[新鲜出炉的云片糕,一上桌我就给你端来了,别哭了,我还记得你的生辰。」
他轻轻地将我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小声说:「我记得的阿笛,我全都记得
的。」
「我是你哥哥啊阿笛。」
[嗯!]
我破涕而笑,猛地擦去眼泪,在烛光下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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