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帮我看一下，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二楼口腔科的某个诊室里，一名医生轻皱着眉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男人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眉眼。
白色的口罩应该是特制的，看起来很大很厚。
身上穿着一件几乎已经洗的发白的蓝色卫衣，下半身穿着一条普通的运动裤。
看上去，他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
“患者江风，年龄二十二？”
“对啊，医生，你快看看我这是什么毛病。”
医生没有因为男人的外表就随便敷衍。
他尽职尽责的对照了一下男人的身份信息，然后开始询问。
“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
好像下面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江风稍作停顿，然后才继续开口。
“我有口臭。”
“而且是特别臭的那种。”
听到男人的话，医生手里记录症状的笔，搐动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帅气的小伙子，患上的是这种难言之隐的问题。
他戴上眼镜，示意男人躺在病床上。
等他把器材准备好之后，转身就看到江风乖巧的躺在上面，只是脸上还戴着口罩。
以为男人是因为紧张，忘记取下口罩，他提醒道。
“你先把口罩摘下来吧，我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个，必须得摘吗？”
江风从病床上坐起身，一只手摸向自己口罩，有些犹豫。
听到他的话，医生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话，不摘口罩怎么帮他看病。
“我是口腔医生，你说呢？”
“那好吧，医生你还是站远一些吧。”
江风从一侧缓慢的取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只是还没等医生欣赏完他的脸，一股恶臭味直击面门，他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好家伙，生化危机啊。
他想过臭，但是没想过有这么臭。
这种臭味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很快就把诊室的每个角落全都染上味道，让人难以呼吸。
医生现在心里就是一整个后悔，他为什么不听男人的，站远一些。
他好像感觉脸上被人嘣了一个屁。
看到医生捂鼻子的动作，江风脸上拂过一抹尴尬。
他已经被口臭整整折磨了三年，一开始就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这种臭味。
出门走在路上，都能看到路人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
慢慢地，他戴上了口罩，主动与人拉开距离，减少不必要的接触。
江风知道，可能是自己得了什么病才导致的口臭，可他不舍得花钱看病。
他从有印象的时候就一直住在孤儿院里，父母、爷爷奶奶、甚至连一个表亲戚都没有。
从前几年离开孤儿院起，江风就一直在外面到处打工。
因为没有好看的文凭，他四处碰壁，找不到好工作就跑起了外卖。
让他下定决心来医院检查的还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杨丽。
杨丽和他都在一个名叫幸福孤儿院里长大。
两个人情况相似，但略有不同，她有父母，只是在五岁的时候被家里人丢弃。
孤儿院里，只有他和杨丽的年龄相仿，从小就一起玩耍。
久而久之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有了感情。
在成年后，他们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男女朋友之间关系。
那天，江风跑完外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出租屋里。
因为是两人在一起的四周年纪念日，他特地早下班一会，买了一个小蛋糕庆祝。
屋里只有卧室的灯还在亮着，江风放轻脚步，打算给女友一个惊喜。
经过客厅拐角的时候，一个红色的三角底裤躺在地上。
不是他的，他没有红色底裤。
看是三角形状的，他随手捡起来，以为是杨丽不小心丢在地上的。
直到他推开卧室门，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躺在床上，甜蜜的相拥而睡。
如果不是他认识床上的男女，一定会觉得眼前的情侣很亲密。
可是，他都认识。
女人是他的女朋友杨丽，而她旁边的男人，是他的好兄弟。
……
医生脸上戴了五六只口罩，尽职尽责在给江风检查口腔情况。
男人张开嘴后，空气中的臭味更加浓重。
即使戴着这么多口罩，也没把难闻的味道阻挡在外。
他闭着气，手上速度加快。
“好了，你起来吧。”
“怎么样医生，检查出来了吗？”
江风焦急的询问，医生没有说话，示意他先把口罩戴起来。
他虽然很理解患者焦急的心理，但是患者也要理解理解他啊！
看到江风乖巧的戴上口罩，他才开口。
“口腔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可能是肠胃的问题，你可以去消化内科看一下。”
可是江风早就去过消化科看过，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去了耳鼻喉科。
得出的结果都是和眼前的医生一样，没有问题。
“我去看过，没有用。”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风告辞医生，就要离开。
他的工资全在杨丽那，手里的钱并不多。
只有平时在每月的饭钱里省吃俭用，才省下一部分。
兜兜转转跑了几个医院检查，还没有找出具体的病因，手里的积蓄已经花出去了大半。
捏了捏口袋里的所剩不多的钱，江风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吧。
屋内医生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失落离开的背影，还是不忍心的开口叫住他。
“等等，你先别走。”
“呃，要不然你去拍个全身的片子看看？”
最后，他犹豫的给出自己的建议。
直到江风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还有些怀疑医生是不是一时兴起才出的建议。
尽管心里不信，走投无路的他还是来到做CT的地方。
顶着科室医生和护士诧异的目光，硬着头皮拍完了全身片。
“江风在吗？”
“来拿一下你的全身片。”
江风拿过片子，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部门诊室。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医生，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安静的等着医生宣判一切正常的消息，好像这样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不是，你确定这是你的片子？”
对面原本坐着的医生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别开玩笑了医生，上面不是写着我的名字么。”
江风提醒着医生，他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
医生又仔细的对了一遍男人的名字，确认不是男人的恶作剧后，焦急的喊出来。
“大哥！”
“你知道不知道你脑袋里插了一把水果刀！”
第2章什么？
咣当一下，医生的话犹如给江风当头一棒。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呆愣在原地。
医生以为男人不信，将手里的片子展示在他眼前。
用手指着脑袋的部分，给他指示水果刀的具体位置。
“你竟然不知道？”
脑子一片空白，江风目光呆呆的看着医生手里的片子。
脑部片子拍的很明显，即使不用医生讲解也能清楚地看到那把横插在他脑袋里的刀子。
只比他的脑袋略短一点，正好插在中间。
没有一点痕迹露出来，怪不得他这几年来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江风手脚冰凉，心跳几乎停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脑子里有把刀子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想。
明明诊室里没人出声，他却感觉到异常的嘈杂混乱。
不知道为什么，江风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就像被上千只蚂蚁爬进去一样，钻心的疼。
片刻过后，他强忍住剧烈的头疼，缓慢开口道。
“医生，手术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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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回到出租屋，浑身失力的坐在沙发上。
沙发又小又破，看上去有些年头，坐下的时候发出“嘎吱”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江风还没有吃饭，他不想吃也没有胃口。
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灯光亮起。
家里没有人。
愣愣的坐在那里，江风表情空洞，出神的盯着桌子上放着的相框。
那是他和杨丽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笑脸洋溢，一脸幸福的表情抱住男人的胳膊，后面的背景正是在出租屋里。
当时，他和杨丽两个人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笔钱，
在寸土如金的京市租下他们现在住着的出租屋。
房子虽然很小，但两个人都很高兴，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家的幸福感。
他们去超市买了食材，在出租屋里架起火锅，然后用手机拍下这张照片。
江风后来特地找了相框，把照片打印出来，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吱-”
外面传来拧动门锁的声音，打断江风的回忆。
是杨丽，她回来了。
女人穿着一身红色风衣，脚底下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打扮十分靓丽。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厚厚的底妆把普通的面容遮盖住。
打开灯，杨丽把手中拎着的购物袋放在一旁。
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杨丽皱了皱眉，一脸不悦。
“屋里这么黑，你不知道开灯？”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不多挣点钱，我们怎么买房子？”
呵。
听到女人尖锐的问话，江风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他今天回来的是很早。
平时他在外面跑外卖，一般都是到凌晨才回来，有时候订单多了又要跑到一两点。
早上订单少赚不到钱，他在楼下找了一份早餐店兼职，每天五点就起床。
一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根本休息不好。
只有每当他想起和杨丽的共同愿望时候，身上的疲倦才会短暂的消失。
他们一直想在京市拥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刚开始是两个人在一起奋斗，后来杨丽说工作很累，就辞去了她的工作。
之后她就一直待在家里，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压在身上的担子变得更重，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说什么。
就是这样江风从此更加卖命工作，一边养着杨丽，一边攒买房钱。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杨丽现在变得和印象里的女孩截然不同的样子，淡淡开口。
“我们分手吧。”
“嗯？你说什么？”
杨丽在听到这句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还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男人会跟自己说分手。
江风一直把她当做未来的妻子，事事顺着她，如果不因为他没有钱，杨丽是想和他结婚的。
反而到了这个时候，江风变得愈发冷静，他将目光移到女人身旁的购物袋。
“你买的什么？”
提起她新买的东西，杨丽满脸笑容的拿出今天的战利品。
是一条黑色的连腿丝袜。
“怎么样，好看吗？”
杨丽有很多丝袜，江风知道。
他曾经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满满一抽屉，各种颜色、款式都有。
但江风从来都没有见她穿过，只以为女友是有收藏爱好。
现在想来，哪是什么收藏爱好，原来都是穿给别的男人看了吧。
“多少钱？”
突然问到价钱，杨丽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扭着腰向江风走去，靠着他坐下。
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撒娇道。
“你平时不都没有问价格吗？怎么今天突然问价格了？”
“三千多点，没有多贵啦~”
“这条丝袜是大品牌，我好不容易才抢到呢。”
三千多？不贵？
江风被女人气笑了，这一条普通的丝袜就是他的半个月工资。
谈恋爱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工资全部上交了。
当初女人一脸感动的抱住他，信誓旦旦的说，她会为这个家管好钱的。
他自己除了每个月会留出几百吃饭钱，剩下的全都交给女人。
即使她几乎天天都会购物，他也从来没有问过钱的问题。
杨丽告诉过他，购物和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一条丝袜就要上千了，更不要说杨丽衣柜里摆满的包和衣服了。
如果是在这两天之前，江风就算知道衣服的价格，也不会过多责怪她。
甚至还会因为杨丽主动撒娇高兴吧？
毕竟自从江风有了口臭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这么亲近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丽也不让他上床睡。
三年来，江风要么打地铺，要么就是窝在小沙发上凑合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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