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我夫君长风侯李昭宠我入骨。
却没有人知道,我跟李昭,那是过了命的交情。
新婚夜,他说,他只有把他的命,放在我这里,才最安心。
殊不知,他最终的归宿,则是我亲手端给他的一碗汤药。
他吐尽鲜血而亡,临死之时揪着我的衣领问我为什么?
我笑着跟他说,不为什么,就为当年野狼咬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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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丈夫叫郭昭,是长风侯府世袭的侯爷。
长风侯府满府莺莺燕燕,有皇帝赏的,宫里的贵人送的,还有与我夫君同朝为官的同僚们送的。
可我夫君的眼里,只有我一个。
面对那些莺莺燕燕,他从未多看一眼,娶我三年来,夜夜宿于我的房中,哪怕我三年无所出,他也依然宠我如宝。
世人都说,长风侯府的侯夫人,以一个平民之身,稳坐侯府夫人的宝座,又深得丈夫的宠爱,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的确,我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平民姑娘,长风侯李昭娶我的时候,执意八抬大轿,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三媒六聘,四书五礼,可谓是十里红妆将我如同珍宝一样的抬进了侯府。
他给尽了我体面,为的就是让我以后主持侯府中馈的时候,不被别人欺负。
成婚三年,他待我如初,让我活成了所有女人都羡慕的样子。
别人都羡慕我的好命,殊不知,李昭之所以这么宠我,看重我,那是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
当年,侯府世子之争,达到了白热化,身为庶子的李昭,被嫡夫人和嫡夫人所生下的孩子李晌,各种暗害。
李昭为保小命,慌乱之间,在漫天飞雪的深夜里,跑到了了无人烟的深山里。
刚好,我爹是猎户出身,他上山打猎遇到了风雪,半夜未归,我娘放心不下,提着灯笼,拿着砍刀,执意要去山上寻找我爹。
那一晚上的风雪,可是真大啊,年仅十四岁的我,在家里等了一晚上,不见爹娘回来,我也学着娘的样子,拿着砍刀,背着弓箭,踏着风雪,去山上找爹娘。
刚走到半山腰,就看到李昭正被一只饿极了的狼啃咬着胳膊,死死不丢嘴,而在距离李昭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我爹和我娘的尸体,血污一身的倒在地上。
我怒从心起,拉弓引箭,冲着那野狼便射了上去。
野狼应声而倒,李昭被我救下。
李昭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告诉我,他不过是路过这里,见野狼咬死了人,就想护这两个人个全尸,没想到,却被野狼攻击。
我看他长的一表人才,为了护着我爹娘的尸身,宁肯被野狼撕咬,这份样忠义的男子,定然是一个好人。
冒着风雪,我徒手挖坑,埋葬了我爹娘的尸体,而李昭却在这个时候,晕倒在了雪堆里。
我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背着李昭,冒着风雪,走了七八里的山路,磨得脚上血迹斑斓,这才把李昭带回了我家。
因为是猎户出身,平时对草药医理还是懂得一些的,我冒着大雪,采来了草药,敷在李昭的伤口上。
每日里,我给李昭洗衣做饭,敷药治伤,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李昭时常会躺在我家的小床上,看着我忙碌的身影,眼神之中多出来的是那抹化不开的深情。
李昭这次伤的很重,足足在我家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完全的好了起来。
这半年时间里,我供他吃喝,替他治伤,却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他身世的话,我给够了他关心,也给够了他尊重。
李昭是次年夏天离开我家的,走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就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等着他回来娶我。
当时,我只把他所说的话,当成是了一个笑话,我带着笑脸,含含糊糊的答应着他。
没想到,两年以后,李昭是真的回来了。
他从我家离开了以后,投身战场,凭着那股子从野狼嘴里逃生的那种狠劲,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甚至,亲手砍了敌方首领的脑袋。
他携战功回家,侯府的嫡母和他的嫡兄长李晌,却因为害人无数,锒铛入狱,而他李昭,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候府的世子。
此刻的他,尊贵无比,华贵服饰,将他打扮的清秀俊朗,常年在战场上征战,又让他多出来了几分戾气。
他来我家的时候,我刚好正在收拾一只刚刚掉入我挖的陷井之中的一只野兔,他也不嫌脏,一把抓住我的手,深情的望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云朵,我要娶你......”
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出身平常,能得候府世子的青睐,那得是几世修来的缘份?正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候府高高贵贵的世子。
所以我就拒绝了。
而李昭,则不愿意轻易罢手,为了感动我,他脱去华服,换上粗布衣,住在我家简陋的屋子里,为我打扫,为我狩猎,为我洗手做汤。
李昭对我的这份用心,深深的感动了我,最终,我眼含着热泪,答应了李昭的求娶。
只是,男有情女有义这事,向来都不会这么顺利的,长风侯府的老侯爷,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猎户家的女儿为正妻,他出面阻拦,各种阻挡,气极之时,竟把李昭绑了起来,生生的抽了几十鞭子。
饶是这样,李昭也没有退缩。
他跟老侯爷说:“爹如果不让我娶黄,云朵为正妻,那我就终身不娶,让侯府断子绝孙。”
就这样,在李昭的反抗下,老侯爷点头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新婚夜,李昭抱着我柔,软的身体,耳鬓厮磨。
我经年干活,手上老茧一层,并没有女儿家家的软柔,我问李昭,为什么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为妻呢?
李昭抱着我,深情的回答道:“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没有一个在我生死未卜之时,背着我受伤的身体,步行七八里,救了我的命。”
“云朵啊,我李昭跟你是过了命的交情,这一辈子,我的这条命,只有放在你这里,才是最安心的。”
有了李昭的疼爱,我在长风候府很受得尊敬,虽然主理家务之事,并非尽如人意,好在有李昭给我撑腰,那些想要挑事儿的人,也不敢对我这个夫人有所不敬。
李昭纳进府里面的第一个贵妾叫蓝夏,是当朝罗太后赐下的,说我与李昭成婚一年,并无所出,赐个贵妾,也好让候府后继有人。
李昭不愿,他跪在太后院中三天三夜不起,惹得太后大怒,骂他不识抬举,并且扬言要将他以抗旨之罪赐死。
第二章 你真可悲关键之时,我去往太后宫中,与李昭并排而跪,并答应让蓝夏以贵妾之礼入门,罗太后这才熄了怒火。
李昭与蓝夏成婚当晚,他坐于我的房中良久,怎的都不愿离开,最后,还是我对他各种相劝,直把他推出门外,他这才勉强与蓝夏行了周公之礼。
只不过,第二日一大早,李昭便命人将一套华贵的头面首饰,送到了我的院中,他让小厮传话,不管候府中进了多少女人,他的一颗心,都永远拴在我的身上。
有了第一个贵妾的入府,很快就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女人,入得府来,无非是候府多添上几双筷子,多买几个侍候人的下人罢了。
时间久了,我从最初的难过,心疼,吃醋,到最终的平淡,看开,无所谓。反正,李昭又不爱她们,娶进府来,也无非是当个摆设。
蓝夏入府三个月,就怀了身孕,次年便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次年,又有新入府的妾室怀孕,而李昭则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皇上派他去西北打仗的消息。
临行之前的一夜,李昭在我的房中宿了一晚上,夜里,他紧握着我的手,长嘘短叹。
他说:“云朵,我这一去,不知是生是死,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特别是我的孩儿,以及妾室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可都交给你了,若我死了,这可是我们长风候府最后的血脉了......”
李昭的话,让我的心中酸涩无比。
顿时,我与他便共情了。
我说:“夫君你只管好好打仗,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生育,必当用自己的生命,护好夫君的血脉。”
李昭满意而去。
待李昭回府之时,妾室许氏已经为李昭生下了庶长子,当满身戎装的李昭看到那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奶娃娃时,心情大好,我记得清楚,当时,他抱着那孩子,连呼三声:“我李昭有后了......”
而我,看到李昭这样的一副兴奋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觉得心中酸涩无比。
我有愧于李昭,他待我那么好,给了我足够的体面,我为什么就不能给他生下一子半女呢?
这次,随李昭一同回府的,还有一个叫作柳依依的女人,据说,李昭这次能顺利的打退敌军,全靠了柳依依的帮忙。
若没有柳依依的从中周旋,李昭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到敌军的军营布防图,并且,柳依依在李昭深,入敌军军营九死一生之时,也是柳依依舍命相救。
所以,仗一打胜,李昭便承诺要纳柳依依为候府妾室。
直觉告诉我,这个柳依依,与候府中别的妾室不一样。
别的妾室,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是硬塞进门的,独柳依依,才是李昭心甘情愿纳进来的。
李昭回府的第一晚,还是宿在我的房中,他握着我的手,眼泪连连。
他说:“云朵,夫君纵是纳了柳依依当妾室,可在夫君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我最爱的女人,依旧是你,因为,咱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那可是过了命的交情......”
以往,李昭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会心生感动,情愿为了李昭,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是这一次,我心中波澜难起。
他与我是过了命的交情?那他与柳依依呢?
不也是过了命的交情吗?
这一晚,与李昭睡在一张床上,我第一次有了同床异梦的感觉。我看着睡梦中李昭的那张脸孔,神色复杂。
柳依依进府了以后,府中便热闹了起来,她总是会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引得府中大半数的人,都往她的院子里跑,就连素来公务繁忙的李昭,一个月里,总是有几晚的时间,要歇于她的院中的。
侍候我的丫头春红看不过眼,替我打报不平。
她说:“候爷最近是被那个柳妾室迷了心智吗?这都几日不来陪夫人了?以往,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情况的。”
我呵斥春红:“我是候府夫人,是候爷的结发妻子,我不能生育,再不许候爷宿于别的妾室院中,这诺大的候府,怕是没有一点儿的孩子气息了......”
听到我这么说,春红若有所思的长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我的眼神,欲言又止,但最终也还是没有说点儿什么。
日子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过着,李昭虽时时宿于别的妾室房中,却也并没有冷落我,他每日里都会让小厮给我送来一份他的手书,无非一些情了爱了的话语,惹得我娇笑连连。
平时遇到一些大日子,全家聚餐,李昭也会呵斥各房妾室,对我这个夫人要绝对的尊重,表面上,整个候府,其乐融融,成为了满京城妻妾和睦的典范。
只是,柳依依到底是新人入府,又深得李昭的宠爱,难免恃宠而骄,她与贵妾蓝夏,起过几次冲突,有一次二人险些动手。
我查清了实情,确是柳依依的不是,为了稳定家中的安稳,我便责罚了柳依依,罚她禁足于房中三个月,好好的学习一下为妾之道。
柳依依身边侍候的丫头素素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正在给李昭绣一件长衫,他身材高,穿长衫最是好看,我在长衫的下摆,给他绣几朵合,欢花,更能显示出来他的贵气,也能体现出来我们夫妻同心一体的情义。
我以为,素素找上门来,无非是替她的主子出头的,没想到,素素竟不顾身份悬殊,直接嘲笑起了我来。
她说:“夫人,您可真是这个院子里最可悲的女人......”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蹙眉,我的夫君,给足了我体面,给足了我温情,我掌握着候府的中馈,不管是妾室,丫头,仆人,哪一个敢不听我的调遣?
候府中的一些生意,也一直是我在经营,家中收入多少,开支多少,皆在我心中有一本明帐,里里外外,我都深受人尊敬,我怎么就可悲了?
素素看着我的脸孔,依旧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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