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凤凰中心人头窜动，全国最有名的建筑大师、建筑新锐从各地飞来齐聚这里参加建筑双年展。
陈溪是T大的建筑系学生，跟着班里组织的团队，在人群中拥挤着。
T大有全国最顶尖的建筑学专业，因此他们一行人有特殊的优待，有工作人员带着在汇报厅的中间位置坐下。
座位席最前面是三四排来自全国的优秀建筑设计师，他们个个表情严肃，默然等待着论坛的开始。
今天是新锐建筑师的论坛，新锐中最有名气的是言入工作室。
言入工作室，主创魏飞云，世界顶尖建筑院校毕业归来，短短数年之内，拿下国内多项大奖，像一匹黑马一般冲击着稳坐泰山多年的大师工作室。陈溪这一代的学生里私下都称他为“魏神”。
讲座台上放着半个圆弧的一排座椅，各事务所的主创设计师纷纷入座，围坐在一起。
魏飞云最后入场稳坐C位。他入座之后，后排的年轻学生像追星一般兴奋地纷纷鼓掌。
“很高兴今天能作为新锐建筑师邀请而来和各位同学和同僚们讨论当今城市建设的新思路……”
魏飞云一直是普遍严肃的建筑师中罕见的开朗性格，他一向自信从容。这种强大的社交能力也使得他在圈内人缘非常好。
陈溪发现魏飞云的一侧坐着一位看上去比他年少几岁的设计师，他面容淡定，默然不动。
陈溪戳了戳身边的班长：“魏飞云旁边这位是谁？”
“你不知道他？”班长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场上这位。
“他是魏飞云的合伙人温尧，咱T大的学长呢。跟着魏飞云三年，飞速提拔为合伙人，是魏飞云铁一样的左膀右臂，能力超级强。”
“听我们导师说，这次上热搜的国际竞赛，言入工作室的那个方案是温尧主导的。”旁边另一个同学插嘴说。
“哪个上热搜的国际竞赛啊？”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掺和进来。
“就是言入工作室和晖工作室竞争的那个啊，整个圈子的人都在讨论，两家拼得刀光血影，都出圈上热搜了！”
“咱T大年年出大神，像温尧这样优秀的也就没几个吧。”
陈溪打开手机，相册里藏着热搜上的首图，魏飞云、温尧、方晖三人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就是所有建筑学子都想成为的样子吧。”
台上论坛进行不久，陈溪收获颇丰，但是心里总想着一件事。
他拍了拍旁边的工作人员。
“你好，请问方晖大神什么时候来啊？”
“你也是来看方晖的啊，他的航班晚点了。等会就来。”
工作人员说着指了指旁边一排没有座位的观众。
“他们都是来看方晖的，都着急等着。”
“对啊对啊，都开讲半天了方晖怎么还不来？”
旁边没有座位站着听讲的一群观众看到话头就吵闹起来。
“方晖设计师马上就到，你们不要急。”工作人员立马上去安抚。
观众席的吵闹尴尬地传到了台上的几位建筑师耳朵里，大家的对谈被打断。场上空着的座椅变得更加显眼。
如果说魏飞云是这几年最有冲劲的设计师，那方晖就是唯一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人物。
方晖的晖工作室多年一直非常低调，默默地做小众建筑，在圈内鲜少抛头露面，今年却忽然冲击了一项国内的大赛，和魏飞云成了竞争对手。让圈内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这个竞赛上。两个方案在圈内讨论得非常激烈，甚至出圈上了微博热搜。
方晖本人也一改以往的脾性，他工作之余同是D大的老师，以往只有本专业的学生能在系馆看到他淡泊沉默的身影一闪而过。而今年，他却忽然反常地接受各大院校和论坛的邀请，去各地演讲，参加竞赛。大家才发现这位沉默寡淡的新锐其实是个温柔充满人格魅力的人，一时收获了一大波粉丝，他在微博、知乎上、北站上的粉丝成指数增长。陈溪就是其中一个。
因此这次论坛讲座厅里观众爆满，一半是冲着言入而来，而另一半则是为晖而来。
观众席的吵闹声给原本充满学术氛围的论坛带来一丝尴尬。
台上造园事务所的主创张如给这个尴尬来圆场：“大家似乎都十分期待方晖老师啊，我们也很期待他的到来。”
十点工作室的女主创赵甜看热闹不嫌事大，插了一句嘴：“咱建筑圈都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件，言入工作室和晖工作室在国际竞赛上争锋相对啊，那么想问问魏飞云和温尧，对这次竞赛的结果会有怎样的想法呢？”
她一脸八卦地看着台上两个C位。
台下也跟着骚动起来，这不就是大家来这里最想看到听到的内容吗！
魏飞云接过话筒，表情有些异样，他对温尧使了使眼色，打算把包袱甩给他。
温尧接过话筒，只淡淡的说着：“目前竞赛还没有进行第二轮评审。大家可以稍作等待。言入工作室会给出最能代表我们态度的答案……”
讲话间温尧敏锐地发现一个熟悉的声影从旁边的侧门中闪过。
是方晖。
他身后跟着二三个工作人员着急引他上台。而他不紧不慢地搀扶着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孩。方晖有意用身体替她遮掩，但雪白的肤色和乌黑长发在人群中依旧异常显眼。
女孩的脚上似乎有伤，走路一颠一跛。他扶着她坐在第一排设计师席位最角落的位子上，弯下腰把她不能动的脚放在舒适的位置，安顿妥当之后和她附耳说了几句之后风淡云轻地走上台，坐在魏飞云旁边的位子上。
魏飞云立马接过温尧的话筒话锋一转直指方晖：“我们的方大设计师迟来怎么久晚上可要自罚三杯哦。”
方晖对魏飞云浅笑一声：“既然赵甜老师讲到了最近的国际竞赛，那我就顺着她的话来讲一讲我们的方案吧……”
他笑语盈盈，嘴角带着温和的微笑，眼神淡定，言语看似平静，又透露着一丝针对言入的锋芒。
赵甜已经满眼都是对方晖的崇拜。不光是赵甜，台下的观众也将注意力瞬间从言入转移到方晖身上。
而方晖一席话语刚落，魏飞云就拿起话筒意气风发地介绍自己的方案，仿佛蓄势已久。他边讲边暗暗给身边的温尧使眼色，希望温尧能帮自己一把。
而温尧不知道怎么，眼神一直望着观众席出神，那个女孩的身影在前排男性设计师高大身影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那熟悉的感觉让温尧在一瞬间失了神。
“不知道温尧设计师有什么补充的吗？”
魏飞云的眼色不起作用，倒是方晖的一句话打断了温尧的出神。
方晖眼神中略微带着挑衅地将话筒递给温尧。
温尧接过话筒，不紧不慢地反击。
“我们的设计不光是从场地出发，在建筑内部空间里也创造了一种对时间的回应方式……”他的每一句话依旧掷地有声，精确地总结了言入方案的精髓，获得了掌声一片。
如果说魏飞云是激进的豹子，温尧就是雪中松柏，他虽然比魏飞云小五六岁，气质却更加沉稳冷静。
方晖看向他的眼神更深沉了。
台下掌声雷动中，一个身影从观众席一瘸一拐地悄然离开。
回到陈溪这。陈溪深深被台上的建筑师吸引，奈何早上喝多了豆浆，要去洗手间放空下。
他从洗手间出来，本想直接回去继续听，却看到走廊边上倚靠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她是方晖进来时搀扶的女孩。
陈溪刚刚在观众席也盯着她看了很久。她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肤色在大多都是男性的设计师中间很难不引起注意。
她依旧带着口罩，眼神透过玻璃望着台上的几位建筑师出神，气质高冷，不可靠近。
陈溪深呼吸一口气，耐不住好奇，上去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晖工作室的设计师吗？”
他走近了才看清楚她的眼神，她的眼睛很漂亮，却好像带着雾气，雾气中有一丝难以揣测的情绪。
“是的。”她笑着看着他，眼角弯弯的，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陌生的询问。
陈溪的尴尬瞬间被她的笑打散。
“我是T大的学生，那个我……我特别喜欢方晖大神。我可以自荐去你们工作室实习吗？”
“T大……”她似乎出神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溪。”
隔着口罩，陈溪觉得她的声音不紧不慢特别好听。
“陈溪同学，我去拿方老师的名片给你，你联系他他会让你来工作室实习的。”
她跛着脚，摇摇欲坠地匆忙前行。
陈溪忽然之间不知所措。
“我要不要扶她一下，扶了会不会不太好？”
纠结之余，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讲厅出来，稳稳地一把扶住了她。
“怎么这么莽莽撞撞的。”
是方晖！
他小声地说着。语气是温温和和的抱怨。
“你怎么出来了？论坛结束了？”
“没，我看到你不在就出来找你了。”
“你快回去吧，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他是谁？”方晖打断她的话。
陈溪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深深的凝视，脑子嗡嗡作响。
“晖神，我是T大的学生。请问我可以……去你们工作室实习吗……”
“我们不招T大的学生。”
方晖竟然干脆的拒绝了，陈溪瞬间心如死灰。
女孩浅浅笑了起来：“陈溪，方老师是开玩笑的，T大的学生一定非常优秀，你记得把作品集发到方老师的邮箱。”
说着，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她受伤的腿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方晖无奈一把拦腰扶住她，一手拿出名片递给陈溪。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方晖的目光转向身后。
而此时此刻，台上的温尧凝望着玻璃窗外的这一幕。他的双手紧握座椅扶手。
他想确认，这个熟悉的身影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而方晖的身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挡在她前面。终于他无视所有人站了起来，走向后台。
他穿过走道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方晖也不见了。
他匆忙抓了一个工作人员吻：“方晖去哪了？”
“方晖老师刚有急事先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楼下的，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四处寻找，终于在大楼出口看到了方晖的身影。
只见方晖扶着她上车，像扶着一朵飘零的花。
一切已是来不及。
论坛结束以后，魏飞云满面春风地回到休息室，看到温尧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魏飞云看到他脸色不对，坐下来点了根烟。
“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我好像看到燃燃了。”他眼神凝滞地盯着休息室的窗户。
魏飞云一口烟没出，呛了起来。
他顺了顺气笑着说：“林燃啊。”那个姑娘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林燃现在应该都结婚了吧，在韶城安安静静地过着属于她的生活。你中了什么邪。她怎么会不远千里来这里。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温尧的肩膀。
“那个姑娘你就不要再惦记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温尧抬头看着魏飞云吞云吐雾，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那个被自己留下的女孩应该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
她身边应该会有一个人好好爱护着她吧……
第二章 消失的界限一周前，D大建筑本科毕业生线下的答辩现场。
所有建筑系的毕业生把整个系馆的大展厅占得满满的，大家都忙碌着布置着自己毕业作品的展间，等待着老师和被学校邀请过来的建筑师们共同评图。
在场的不少建筑师从各地飞来，大家在圈子里都互相熟悉，在开始评图前彼此寒暄着。D大建筑系最受欢迎，也是圈内人气最高的建筑师方晖教授被大家围在前排，是大家最关注的人。年纪轻轻的他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获得几个国际大奖。这在国内算是屈指可数。大家自然都趁此机会，讨教经验。
百忙之中，方晖抽身出来到展馆的角落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你到系馆了叫我，我来接你。”
二十分钟前他发出的消息在对话框里静静躺着没有回复。
他拨通了电话过去。
没多久电话被接起。
“你到哪了，堵在路上了吗？需要我来接你吗？”
“我到了，在展馆看学生的作品。我看你这么忙就没和你打招呼。”
方晖叹了口气，在一众学生的注视下，穿过人流终于在展馆的另一头看到了一身素衣的她。
她静静站立在学生的模型前。
方晖每每看到她置身人群中，总会有一种她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雾纱的虚无感。
“林燃。”
她应声向他招了招手。
“你看这个中心空间做的多好。”她指着眼前学生的模型对走过来的方晖说。
做这个模型的学生看到方教授过来了，连忙恭恭敬敬地请教：“方老师，您帮我看看我的最终模型……”
方晖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好。”又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学生先静静等待一会。
他倚靠在展板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观赏模型。
“你觉得这个作品怎么样？”方晖问。
“这个前厅如果能和上层打通，灰空间拉高以后，二层高窗的光照射下来，内部空间的光线会好很多……这里体块的比例是不是有点欠考究……”
她纤细的食指在平面图上比划着，娓娓而谈，逻辑通畅，言语字句干净利落，把作品的优缺讲得很明白。
方晖听完，笑着对一旁的学生说：“你觉得呢？”
学生一脸迷茫，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还无法判断她说的意见是否是正确的。
“把这些都记下来吧，这是我们工作室的主创林燃，她难得能给人讲这许多。”
学生看看林燃又看看方晖，平时云淡风轻的方教授，难得脸上有这样骄傲的表情。
此时周围喧闹起来，原来谈话间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同学。
“一直听说方晖老师工作室有一个很强的女性主创，是她吗？”
“但是看上去好年轻啊，感觉没有比我们大几岁啊？”
大家议论纷纷。
她的眼神渐渐焦虑起来。
“走吧，我们去老师席上。”方晖说。
他挡在林燃的身后，他知道她最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林燃在他一米八三高大身影的保护下转移到了老师座位上。
她习惯性地想找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今天不能坐边上啦，林燃小朋友，今天你是晖工作室主创的身份。坐我旁边吧。”
他一只手有力坚定地按了下她的肩膀。
而他的位子正好是C位。
林燃有些紧张地折起手上的纸。她从来没有跟着方老师来过D大。
在工作室，方晖是她尊重的老师和老板，更多时候像个亲近的朋友。而来到D大，学生对他万分尊重，同僚对他十足热情，她才意识到他在外面的世界里有多受重视和热捧。
来来往往的建筑师一个接一个地来和方晖打招呼，他们寒暄之余都不住往她这边看。
她心想，难道自己今天穿的太不正式了吗？她摸了摸身上的黑色长裙，理了理随意披散着的长发。
“你今天太显眼了。”
方晖应付完同僚，在她耳边小声说。
林燃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双目微垂，眼光很平静温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完好的口罩递给林然。
“戴上吧。”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东西。
“小朋友，以后出来评图不要穿裙子了。你看那些建筑师眼睛都没离开过你。我方大建筑师都没人关心了。”
她笑了起来，在他的玩笑下心宽许多。
评图开始，在一个个学生轮番演讲下，林燃发现学生们对方晖的意见过分在意，尤其是女学生。他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都牵动着学生们的表现。而方晖也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把表扬的话说得累赘沉余，批评的意见尽量说得委婉，细心照顾着学生的心态。
“平时也没见你在工作室这么温和，原来你在学校当老师是这样的呀。”
“我在工作室很凶吗？”方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然。
“不凶。对别人不凶，可对我总是针锋相对。”林燃撇了撇嘴。
“我可不是对每个学生都像对你这样的。”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知道你刚才评价的那个模型是我今年带的最优秀的学生作品吗？你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批评了一顿我辅导的作品。”
林燃顿时觉得脸热了起来。
她知道方晖这次带她出来不仅仅是简单的评图，更是借这个机会把她介绍给整个建筑圈子的人。而她刻在骨子里的社恐已经让他处处小心护着她，刚才那番对学生的评价的确在学生面前打了他的脸。
方晖看她忽然沉下来的表情，明白她心思几分。
“你不要想多啦，我是开玩笑的。你现在是我工作室的主创，你说的话代表的就是我，你说什么都行。只要不收敛你的一身反骨就好。”
整场评图，方晖和各位老师各抒己见，偶尔也有争论。
每每方晖面对其他老师的异议的时候，他会故意在大家面前向身边的林燃问一句：“林燃你觉得呢？”
她暗暗意识到方晖在给自己挖深深的坑，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时时刻刻都要专心给他打辅助，帮他说话。而大家也渐渐意识到方晖带来的这个年轻人见解非同寻常。
上半场下来她已经觉得略有疲惫。
“这么快就累了？”
方晖手里收拾着文件，不断写着评语，一边分着神偶尔看看她。
林燃觉得他精力实在太好。
“你不用照顾我啦。你忙你的吧，我出去走走休息下。”
“去吧，系馆楼下有你最爱喝的巧克力牛奶，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下午还要你来‘照顾’我。”
“你是故意让我早上说那么多的吧。”林燃戳穿他。
“你上午说的那些把那群老狐狸都镇住了，你猜他们刚刚聚在一起在说什么？”他指了指其他桌评图建筑师和老师，“他们在说你是我不知道哪里挖来的宝贝。”
他浅浅笑着。
林燃脸热，此时真想捂住他的嘴。她扭头就走，生怕他再多说一句被别人听到。
方晖看着她离开的样子，嘴角上扬，这个小朋友就是长不大。
林燃走后不久，系主任过来和他聊起了上午评图的成果，没聊几句他提到：“对了方老师，下半场有几个同僚有事要走，评图的老师人数不够，我看言入工作室的主创刚好今天就在附近，我请了他们过来参加下午的评图。”
方晖心里一惊，脸色大变。
“言入？”
“对啊，你们之前不是在一起竞争同一个竞赛吗？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交流交流。”
“两个主创都来？”
老主任看了时间，“是啊，魏飞云和温尧，他们马上就到了，要不你和我一起下楼去接下他们……”
方晖没等老主任说完，匆匆放下手上的一切，几乎是撞门出去。
他跑着下楼，匆匆穿过一群学生，终于在门口的自动贩卖机旁边看到了林燃的身影。
而此时此刻，魏飞云的身影也恰好出现在大门口，他的身边正是温尧！
他一把上去拉过林燃，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怎么了？”
她被他的举动吓到，但敏感的她意识到他的反常。
此时恰巧，魏飞云竟然也眼尖地看到了系馆大门边上的方晖
他隔着人群热情地叫了声：“方晖！”
林燃心里一震，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她想错过方晖挡在面前的身体循声看去。
方晖没办法只能按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像抱起小猫似的把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开。
等到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边上的空教室里。手还下意识地扶着他的肩膀。
方晖把她慢慢放下，他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林燃松开手，尴尬之余更多是惊讶。
三年来方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更是身体上的，她从来没见他对别人做过任何亲密的动作。而此刻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她打破僵硬的场面：“刚刚是有人叫你吗？”
她看着他的双目低垂着，像在深深地思考着什么。
“嗯。”他沉着声音在她耳边应了一声。
她很怕看他双目低垂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他抬起眼：“林燃，我感觉我的界限在消失。”
《何以筑雨》试读内容就到这里了，想看更多何以筑雨章节，请持续关注乐子生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