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罗安意怔在原地,全身血液集中在脑子却无法思考。
不知道要怎么劝说自己相信。
她的薛宴庭回来了,却不再爱她这件事。
罗安意掐了掐掌心,声音涩哑:“你真的记得吗?”
曾经的薛宴庭,将她捧在手心,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哪怕她出任务受伤,他都会自责。
如果他真的记得,又怎么舍得赶她离开,又怎么舍得这样伤害她!
薛宴庭面不改色:“可当初,婚礼不是没举办吗?”
一句轻飘飘的话,随意打碎了她的所有预想。
撇清关系的模样,更像是刀在罗安意心间寸寸凌迟。
她至今记得,薛宴庭有多期待那场婚礼。
如今,却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罗安意喉咙艰涩得发不出声,试了好几次才开口:“我不会离开的,我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她甚至不敢去问。
他们没结婚的事情,究竟是薛宴庭推理出来的。
还是他真的想起来了。
罗安意强逼着自己不去看薛宴庭的表情,转身回房。
一进门。
罗安意只觉得胃里疼的像是在被火燎。
喉间腥涌,她匆忙冲进卫生间,对着洗漱池呕出一大口鲜血!
洗手盆里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
她躬着背,死死按住腹部,出门找药,结果把药瓶倒到底,她才发现没药了……
胃里越来越疼,深入骨髓。
罗安意额尖满是冷汗,撑不下去摔倒在床边。
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又想起从前的薛宴庭。
要是被他知道,肯定会伤心的红了眼,带着她去看病。
可这都是过去了。
这五年来,再也没有人提醒她好好吃饭,没人再为她煮粥添衣。
她就好像行尸走肉,只能靠寻找薛宴庭和任务度过。
可现在找到了又怎么样……
罗安意苦笑一声,再也无法忍受那剜心的痛,昏迷过去。
第二天。
还是闹钟把罗安意叫醒。
彻底清醒过来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残局。
刚忙完,于歆就来敲门了,央求她陪着出门。
罗安意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去了市集的蛋糕店。
一进门,于歆就挑选了一个草莓蛋糕,笑着说:“阿庭最喜欢草莓蛋糕,给他买回去。”
罗安意站在她身后,攥紧了手指。
草莓蛋糕也是她喜欢的,薛宴庭是因为陪着她吃多了,才习惯了吃。
一时间,她都不明白薛宴庭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起来了过去,又为什么留着这些习惯。
如果没想起来,又为什么唯独,不记得她了……
思绪起伏间,头顶猛然传来‘啪嗒’的断裂声音。
她抬头看去,于歆头顶的招牌正摇摇欲坠。
“小心。”
罗安意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头却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
鲜血流下,眼前一片红色。
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还听见于歆担忧的喊声:“安意姐——!”
……
再有意识时,罗安意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见于歆急得快哭的表情:“安意姐,你终于醒了!”
于歆满脸愧疚,眼眶通红:“安意姐,谢谢你救了我,我爸很有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我爸满足你。”
罗安意头疼到要仿佛裂开,听到这句时还是愣了一下。
于歆是于老板的女儿,得到这个机会,她可以要求更多。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却想到了薛宴庭。
那个融入她生活半辈子的人。
“我想要阿庭。”
罗安意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
可于歆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怔愣了好一会。
才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犹豫着开头:“安意姐,所以你出意外的丈夫,是阿庭吗?”
病房里十分寂静,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看着于歆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罗安意忽然有些唾弃自己。
她这是在做什么,这段纠葛中,她和薛宴庭或许都有过错,但于歆是无辜的。
说出来,只会让三个人都痛苦。
罗安意摇摇头,连嘴角都是苦涩的:“不是。”
“应该是阿庭对你太好了,我看着,都忍不住想要一个这样的老公。”
五年了,她做梦都想薛宴庭回到她身边。
可这一刻,却偏偏不能承认。
于歆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转移话题:“安意姐,我听说你是来做生意的,我和爸爸说,让他尽快答应你。”
“我现在就去和他说。”
说完,就匆忙跑着离开了。
罗安意看着她慌乱的脚步,目光闪了闪。
她时间不多了,只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民宿了。
回到民宿,就看到薛宴庭。
罗安意脚步一顿。
薛宴庭看到她脑袋包扎的纱布,忽然蹙了蹙眉:“受伤了?”
罗安意一瞬间有些恍惚。
好像看到五年前的薛宴庭在关心她。
她抿了抿唇,刚要说话。
就见于歆从楼上冲下来,宣誓主权似的挽住薛宴庭的手臂:“昨天我差点被灯牌砸到,是安意姐救了我。”
薛宴庭好看的眉毛瞬间拧起,语气急切:“那你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不同于刚才那不咸不淡的一句问候。
男人眼里的担忧紧张都快要溢出来。
罗安意的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她曾经也是薛宴庭的怀中人,如今却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旁观者。
罗安意心底血液沸腾,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薛宴庭该关心的人是她!
罗安意抿唇,正打算说些什么。
却见于歆先一步推着薛宴庭进厨房:“阿庭,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原地只剩下于歆和罗安意两人。
罗安意回过神来,神色黯然。
于歆神色黯然,猛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安意姐,阿庭以前或许是你丈夫,但他现在都不记得了。”
“我和阿庭也有五年的感情了,你忍心看他在我和你之间为难吗?”
说着,她就开始哭着恳求:“安意姐,就当我求你了,如果你做成生意,就尽快离开普吉岛,不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罗安意看着她,只觉得心口痛到麻木。
“我不会告诉薛宴庭真相的,只要我的生意做成了,我就离开。”
丢下这句话,她踉踉跄跄上楼回到房间。
关上门的那刻,再也忍不住,跑进浴室吐出一口鲜血。
缓了好一会,罗安意才抬头。
抬眼眼就看见镜中的自己,颧骨突出,双眼猩红,痛苦又绝望。
最近胃痛的频率越来越高,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但任务却不能再拖了……
晚上,罗安意伪装一番,偷偷潜入仓库,给货物安装上追踪器。
“谁?!”
身后陡然传来一身怒吼!
罗安意心一紧,只觉得冷汗淋漓,立马往出口跑。
如果被发现,她将功亏一篑。
可就在这时,罗安意的手腕猛地被人拉住,一股强大的力道把她拽进了黑色中。
罗安意惊愕抬头,却装进薛宴庭漆黑的双眸中。
“快追!”
身后传来声音,薛宴庭往后看了一眼,忽然一把将她拦在怀里。
罗安意的心漏了一拍。
五年前,她和薛宴庭出任务,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现在情景重现,她差点忍不住情绪,要落下泪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追她的人已经远去。
……
海边,夜风凉意刺骨。
夜色中,罗安意有些看不清薛宴庭的脸色。
“这么晚,你怎么会出现在于老板的仓库里?”
她问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害怕薛宴庭是于老板的人,做了犯法的事情。
直到此刻,罗安意才深刻认识到,她和薛宴庭已经分别了五年。
现在的薛宴庭,除去那张脸,什么也不像从前了。
甚至他们曾一起对着国家许下的誓言,她都不知道薛宴庭是否记得。
可薛宴庭却镇定非常:“这话应该我问你,罗安意,你究竟是什么人?”
两人对峙着,气氛逐渐凝重。
罗安意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曾经的他们是互相信任,绝不背叛的战友。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这样相互防备。
这时,罗安意见薛宴庭好像从口袋里要掏出什么东西来。
她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去抓薛宴庭的手,想要制止。
可薛宴庭却扣住她的手,黑眸深深看着她:“你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