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柳娜娜,是在萧凌辰为我举办的宴会上。
不年不节的,这场宴会来的突兀。
直到柳娜娜攀着萧凌辰的胳膊堂而皇之的走进来,我才后知后觉。
原来,从始至终,这场宴会都跟我毫无关系。
柳娜娜穿着洁白的吊带长裙,修长的天鹅颈上戴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漆黑微卷的长发犹如海藻一般肆意披散在肩头。
她肆意张扬的目光环顾全场,在我身上停了两秒,旋即转向萧凌辰,试探道:
“辰哥哥,这是嫂子的宴会,你贸然带我过来,她会不会生气呀?”
萧凌辰笑着看向她,脸上是浓到化不开的宠溺:
“小傻瓜,纪敏怎么能跟你比?坐了那么久的车,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辰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娜娜了,我想吃那个草莓蛋糕,还有那边那个芒果蛋挞……”
柳娜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摇晃。
我眼看着萧凌辰拿走那块我最爱吃的草莓蛋糕,然后纵着她肆无忌惮地把奶油摸到他的鼻尖,发出黄莺一般的笑声。
整个宴会顿时变成大型撒狗粮现场。
周围的客人看的津津有味,窃窃私语声毫不留情钻入我的耳中:
“啧啧,萧总真是不给夫人面子,当着这么多人面跟外遇甜甜蜜蜜。”
“太能忍了,被欺负成这样连句话都不敢说,要是我早就翻脸了。”
“咳,你还不知道呢吧,这位萧夫人是借‘肝’上位,听说是给萧总喜欢的女人捐了一片肝,萧总为了报答她才跟她结婚的。”
“啧啧,怪不得这么能忍,原来是为了钱呀。用一片肝,换一个豪门贵妇的身份,怎么看都很划算……”
“嘘,都小点声,她看过来了,再怎么说,人家现在还是萧夫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我面无表情扫过那些看热闹的宾客,最后将目光落在人群中央的萧凌辰脸上。
他一只手揽着柳娜娜的腰,另一只手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
微醺的眼神透过身侧的柳娜娜,眸子里映出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我知道,那是柳娜娜的姐姐柳依依,萧凌辰藏在心底不能触碰的白月光,
那个客人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我当年没有给柳依依捐肝救她一命,萧凌辰又怎么会跟我结婚呢!
借‘肝’上位,说的很贴切。
我自嘲般摸了摸小腹,那里面的肝应该已经生长完整了吧。
随即翻出包里的手机,微信显示有条未读消息。
是林医生:“纪敏,记得明天准时过来复查。”
宴会结束,我挂着礼貌平静的微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大厅内,柳娜娜有些喝醉了,歪倒在沙发扶手上睡得很好。
萧凌辰正在看着她。
我走过去轻声道:“客房打扫干净了,我叫管家扶她过去休息……”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凌辰冷声打断。
他也喝了一杯红酒,喷薄的呼吸中,带着几分凛冽的酒气:
“客房是人住的地方么?从现在开始,娜娜睡主卧,”
我愣住,失声问道:“那我呢?”
“你?当然是客房。”
他冷嗤一声,然后一把将柳娜娜打横抱起。
经过我身旁时,他居高临下望着我,目光中满是轻蔑和厌弃。
“纪敏,你索要的婚姻我已经兑现了承诺,做人不能太贪心,会折寿的。”
身形交错的瞬间,我看见柳娜娜原本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她眉眼弯弯,眸子里里面满是赤裸裸的挑衅。
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传来森然的难受觉,又被缓缓松开了。
在濒临失控的边缘,我听见自己无力空洞的声音:
“萧凌辰,我知道了。”
深夜,我和衣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墙之隔的主卧传来的声音尽收耳底。
“依依,你乖一点,我会轻轻的,不会让你难受。”
呵,这个时候,萧凌辰喊出来的依旧是柳依依的名字,真是可笑。
“辰哥哥,我不是姐姐,我是娜娜呀……”
开始时,柳娜娜还颇为气愤地纠正他,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
就像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一场盛大的甘霖。
萧凌辰终于发出满足的叹息。
“依依,不要离开我……”
“哎呀,辰哥哥你坏死了,都说了人家是娜娜,你弄的人家好难受……”
萧凌辰可不管她难受不难受。
因为,躺在他身子底下的人是谁,他心里很清楚。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脱掉裙子,肚子上那巨大的倒y字型疤痕赫然映入眼帘。
就像一条丑陋的多足蜈蚣,歪歪扭扭爬在肚皮上。
冰凉的手,轻轻抚过狰狞的伤疤。
这样的身体,连我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介意呢?
我闭上眼,脑海里又想起与萧凌辰谈恋爱时的事。
那时,我刚考上研究生,萧凌辰是比我高一届的学长。
他不仅长得高大英俊,还弹得一手好听的吉他。
在我不开心时,他会变着法的哄我,会一首接一首地给我唱歌,还会给我买好吃的草莓蛋糕。
我曾经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直到有一天,萧凌辰把我约到湖边。
他神色晦暗不明,紧紧握住我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我回握住他的手,一颗心也跟着紧张地跳个不停。
“依依的肝病已经到了晚期,医生说,如果不马上进行肝脏移植手术,就只能活一个月了。”
我之前在萧凌辰的陪同下,见过柳依依两面,知道她是萧家曾经助养过的一个女孩。
虽然现在她已经成年了,但是跟萧家人依旧保持良好的联系。
只是,合适的肝脏以及愿意捐赠的人少之又少,柳依依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纪敏,我不想依依死掉,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