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合同只谈了一半,对方临时有事离开了,今天还得继续。
不远处,两个打扮光鲜的女人走过来。
“听说昨天下午陈心珠出去购物,不小心出了车祸,额头磕破点皮。陆先生便用一个下午的时间陪着陈心珠做了个全身检查!陆先生对陈心珠可是真好!”
“可不是,也不知道陈心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打扮时髦的富太太,边走边八卦着昨天的绯闻。
许诺心神一滞,富婆的话像一根根钢针,慢慢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是不被爱的那一个,所以她要孤零零的面对伤痛和恐惧,而陈心珠只是额头受了一点伤,却得到他全程的陪伴和照顾。
许诺眼眶潮湿得厉害,从没有这么难过过。
那股悲伤的情绪一直在胸腔里翻涌,她好半天才能稳住呼吸,擦干眼睛,迈步往咖啡厅里面走去。
客户是东林的老总,叫向鉴。40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俊,气质儒雅。
他在度假村有一栋八百平米的别墅准备装修,同时看了数家设计公司的方案,惟许诺给出的设计方案被一眼相中。
“听说昨天进京的那段路塌方了,许小姐没赶上吧?”
向鉴见到许诺时,把看了半截的文件交给秘书,温和的问了一句。
许诺笑笑,“没有的。”
心里却叹了口气:差点死了呢!
只是她没办法向一个陌生人诉说自己的后怕和心酸。
向鉴道:“那就好。”
他示意秘书拿合同过来,“许小姐签个字就行了,稍后会有人把预付款打到你的账户上。”
许诺的欣喜毫不掩饰,笑的眉眼弯弯,“谢谢向总了。”
向鉴看着这张年轻,且娇俏可人的脸,神情迟滞了那么几秒:“不用客气。”
合同上,已经盖好了向鉴的私章,许诺签了名,一式两份留给向鉴一份,另一份装进自己的手包。
许诺离开的时候,刚好向鉴也有事离开,两人一同出了包间的门。
迎面一行人走过来。
为首的男子,相貌英俊,气质沉稳,行走之间自带一种翩翩风度。
许诺看到他,就有一瞬间的失神。从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陆擎,那个人便惊艳了她整个的青葱岁月,而她,终是爱错了人。
“小心!”
迎面有侍者端着咖啡走过来,许诺一阵失神差点撞到,向鉴一把扶住了她。
陆擎闻声侧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一个男人揽着腰。
他一张俊脸当时就沉了下去。
向鉴很绅士,手揽在许诺的腰处,扶住她便拿开了。
饶是如此,陆擎还是无法忍受,周身气压变得极低。
他向前几步,走到僻静处,拿出手机,拨打许诺的号码。
许诺接起,便听到陆擎阴沉的声音:“陆太太不知道在外面要跟男人保持距离吗!”
许诺一滞,她回头,目光与远处的男人交汇,视线里,是他阴沉沉的面容。
她就那么看着他,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她有些讽刺的开口,“这句话该我来问陆先生才对!”
陆擎一顿。
许诺一双美目,清凌凌的,全是讽刺,说完便结束通话走了。
陆擎脸色很难看,许诺竟然顶撞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整个下午,陆擎气场都很阴鸷,连客户都不得不提了小心跟他说话。
很快就到了夜里。
许诺回去的时候,心情很好,合同谈成了,利润够她在寸土寸金的D城,首付个大三室的。
喝过酒的她,圆润的脸蛋上,氤氲着一种酒后的粉红,进门就甩掉鞋子,哼着歌要上楼。
忽的一眼看到沙发上的人,她就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咦,你在家呀!你那么宝贝你的珠珠,你怎么不去陪她啊!”
若是在清醒时,这些话她是绝不会说的。
“万一,一会她又磕到了头,你不是又要花两个小时去给她做全身检查?”
“啊,我的猪猪,我的小猪猪,我好心疼啊!”
许诺娇俏的脸上,表情十分夸张。
“喝了多少!”
陆擎面色平静,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周身气场很强。
许诺有点醉,但并不糊涂,她伸出三根手指,一脸娇憨可人,眼眸明亮,“三杯,呃不!是两杯!”
她又收起一根手指。
纤白细嫩的手指在陆擎面前晃了晃,春葱一样,细腻勾人,弯弯的眼睛水亮又认真。
这是陆擎从未见过的许诺。
嫁给他三年,她向来谨小慎微,看他的眼色行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连句话都不敢说,哪有这样大胆放肆的时候!
陆擎就抓住她那只柔荑,往前一拽,许诺毫无防备,差点被拽倒,她惊叫一声。
陆擎抓着她的手捏住茶几上早就准备好的笔,在下面空白的a4纸上,刷刷写了起来,字迹歪歪扭扭的:
许诺自愿放弃自己的工作,做全职的陆太太,在家相夫教子!
写到后面那一句时,陆擎倏然一顿,就这么一会儿,便被许诺挣开了去。
许诺晃了晃被捏疼的手指,嘴里咕咕哝哝,“粗鲁!臭男人!”
“大猪蹄子!”
陆擎:......
许诺一边气的小嘴往外冒着脏话,一边扭着小细腰上楼去了,
楼下,陆擎一张帅脸阴晴不定,气息变沉。
转天早上,许诺老早就起来了,她要去向鉴的别墅实地测量。
昨晚发生的事,没有在她脑子里留下任何印象,她给自己搭配了一套休闲装束匆匆下楼。
男人衣冠楚楚的站在客厅里,许诺旁若无人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你不准备早餐?”等着吃饭的陆擎皱着眉问。
许诺上身一件白色紧身T恤,下面一件低腰牛仔裤,脚踩一双运动鞋,整个人青春靓丽。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有工作,没空帮你准备了哈!你自己去旁边酒店吃吧!不是有年卡?”
许诺风轻云淡说着,人已到门口处,弯腰提鞋时,露出一截白的明晃晃的小腰。
提上鞋,许诺拉开房门扬长而去了。
陆擎浓眉拧紧,呼出的气都粗了,还真是给她胆了,敢这么说话!
眼前又晃过许诺那明晃晃的小腰,陆擎脸上黑了黑,“你给我回来!”
穿成这样子,是去工作还是勾人!
可是许诺已经开车走了。
......
一连一个多星期,许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没有再见到陆擎,陆擎的小堂妹,陆雨说,陆擎去了缅甸,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陆擎去哪里从不向她报备,大多时候她也不会主动去问,此刻许诺除了惊讶外还有点隐隐的担心,那家伙不会被嘎腰子吧?
想到网络上看见的,那些关于缅甸的恐怖信息,许诺便睡不踏实了。
到底是爱过的那个人,她希望他好好的。
许诺睡不着,编辑了一条希望陆擎平安的微信,给他发了过去。
当然,这条消息石沉大海。
转天,许诺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向总的别墅,正工作着,陆雨来找她了。
小姑娘开着一辆拉风的红色保时捷,时髦又利落的装扮,拉着许诺去看电影。
许诺推不过,只好跟她去了。
看完电影,陆雨请许诺去吃法餐,许诺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哥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陆雨噗嗤笑了,“这么惦记着我哥,你自己打电话问呗!”
她说着就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拨了陆擎的号码,塞给许诺。
“诺,你自己说!”
许诺只是担心陆擎被嘎腰子,并不是要跟他说话,此刻,就像被塞了个烫手的山芋,顿时不知所措。
“喂?”手机里传来一声沉稳的男声。
许诺心头顿时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
与此同时,斜对面的卡座里出来一人。
那人手机搁在耳边,烟色的衬衣,熨帖笔挺的西裤,沉稳又帅气。
许诺一抬头就愣住了。
陆擎也看见了许诺,浓眉微微一敛。
“擎哥,谢谢你回来陪我过生日!”
随着一道温柔的女声,一个相貌清丽,白色长裙,身段窈窕的女子从卡座里出来,动作亲昵的把手插进男人的臂弯。
陈心珠细白的脖颈上,一条钻石项链璀璨生辉。
许诺看着这两人,心头就开始闷闷的疼,她日夜担心的人,他在陪着另一个女人过生日。
他已经回来了,而她还担心他担心的整晚难眠。
“又是你啊!”陆雨气的想冲过去把陈心珠揍一顿,“天天缠着人家有妇之夫,你还要不要脸啊!”
陆擎俊脸一沉,“陆雨!”
陆雨还要骂,许诺拉住了她,“算了,陆雨!”
她把手机还给陆雨,转身向外面走去。
陆雨气愤的哼了一声,拿着手机追许诺去了。
陆擎转身对陈心珠道:“陆雨的话别放在心上!”
陈心珠一双杏眼早泛起了红,她吸了一下鼻子,像是要哭出来,“她说的对,我不该缠着你,你已经结婚了!”
说完便手掩住嘴,伤心至极的跑了出去。
陆擎长眉微蹙,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许诺上了车,心里酸涩的厉害,她忘不了,陈心珠从卡坐出来,亲昵的挽住陆擎的样子,他们才像是夫妻,自己倒像破坏人家幸福的那一个。
而明明三年前,是他自己应允这门婚事的。
“大嫂,你别难过,我们全家都喜欢你的!”陆雨见许诺情绪低落,便安慰她。
许诺摇摇头,眼眶发潮,全家喜欢她有什么用,他不喜欢啊!
现在她只想回到三年前对那个,一腔孤勇,满怀憧憬要嫁给陆擎的她,说一句:别嫁!
你永远不可能取代另一个女人,成为他心尖上那一个。
“小雨,送我回去吧!”
许诺心里难受,现在只想回家去一个人呆一会儿。
陆雨只得把她送回了温莎别墅。
当晚,陆擎没回来。
陈心珠发了一条朋友圈:“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到早上,陈心珠又晒了一张照片:餐桌上两盘精致的西餐,旁边的碟子上放了两副刀叉。
照片上用艺术字写了一句话:早安,我的爱人......
傻子也看得出来,陆擎是睡在她那儿了。
许诺就盯着那张照片,心神恍惚,发了好久的呆
下午,陆夫人打电话让许诺去大宅,说有礼物给她。
“诺诺,看看这个喜欢吗?”陆夫人一看见许诺,便拿出一条钻石项链戴在许诺脖子上。
结婚三年,陆夫人没少送许诺礼物,从珠宝首饰到衣服鞋帽,许诺的柜子里都堆满了。
而许诺,打小跟母亲聚少离多,是陆夫人给了她很多很多的母爱,她很珍视和陆夫人的感情。
“妈,您又破费了!”许诺心疼那些钱,“我柜子里还有很多首饰呢,戴都还没有戴过。”
陆夫人扑哧一笑,“那就卖了换钱。”
许诺:......
陆夫人送他的礼物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是她的一片心意,许诺哪舍得卖。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人。
陆擎换了一身西装,头型也略有改变,整个人越发帅气有型。
许诺看着他,就想起陈心珠的那些朋友圈来,心里很堵心。
三年前陆擎出了很严重的车祸,需要大量输血,医院的血库不够用,身边只有陈心珠和他同血型,且各项指标都符合,可是临门一脚,陈心珠跑了。
陆擎差点丧命。
陆夫人一气之下给许诺和陆擎定了婚,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了三年。
陈心珠回来了。
陆擎重拾旧爱。
许诺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妈,我去趟卫生间。”许诺神情暗了暗,并不想见到陆擎。
陆夫人神情温柔,“去吧。”
许诺转身走了。
陆擎的视线却停留在许诺的颈子处,眉心皱了皱。
陆夫人的视线落在陆擎脸上时,变得很冷,“你跟我来一下!”
她说完便往楼上走去。
陆擎眉心又是一蹙,心里已是转过一个念头,他跟着陆夫人上了楼,进了花房。
陆夫人回过身来,满脸愠怒,克制了一个整天的脾气,终于爆发出来,“我真后悔让诺诺嫁给你,我太对不起我的好姐妹了!”
许诺的母亲和陆夫人是好友。
陆擎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阴戾,“许诺都跟您说什么了!”
陆夫人冷笑,“她什么都没和我说!你和陈心珠那点儿破事儿,不知道的怕都是死的!从缅甸回来,不直接回家,你跑去给陈心珠过生日,你把诺诺放在哪里!”
“还有上次,西山别墅又是怎么回事!”
陆擎眼睛里也有了阴鸷之色,“您倒是知道的清楚!”
陆夫人的神情冰冷讽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心珠怎么对你的,你不是不知道,你若还存着娶她的念头,就趁早跟我脱离关系吧!”
陆夫人面色发白,气的不轻,一抬手,把那盆名贵兰花的叶子都揪断了。
陆擎面色阴沉,胸腔里起伏不定,最终转身离去。
许诺在楼下跟陆老爷子下棋,陆老爷子八十多岁的年纪,须发皆白,却耳不聋眼不花,活脱脱的一个老顽童,一边跟许诺说话,一边偷偷作弊。
落好的棋子,也会被他偷偷变了方位。
然后还得意洋洋的说:“丫头啊,丫头,你这棋艺没有长进啊!”
许诺:......
“大公子!”
身后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过去,带来一阵强烈的低气压。
陆老爷子就无语的道:“这死小子,脾气臭得像厕所的石子,这又谁得罪他了?”
“陆擎?你媳妇在这儿呢,你怎么一个人走啊?你这么个臭脾气,也不怕媳妇跟人跑了!”
陆老爷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