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八月。
渭水河畔。
一条宽宽得大河横在中间,河水湍急,隐隐有吞噬一切的欲望。
河流的左侧是整整齐齐的20万大军,为首的男子坐在马上十分威武。
“可汗!执失思力将军一直不曾回来,要不我们直接过河拿下长安吧!”一个将领上前询问。
渭水离长安也就20公里,只要颉利可汗一声令下,长安便是他们的天下。
颉利可汗看了眼前方有些犹豫,执失思力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长安城内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探子说长安内部空虚,但真假还不能确定,万一着了他们的道怎么办?
此时皇宫。
显德殿内。
一群大臣急得额头冒汗,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重。
“陛下!如今突厥来势汹汹马上就要兵临城下,还请陛下顾全大局速速离开长安!”房玄龄上前劝说道。
玄武门之变刚刚发生,李世民屁股都没坐热,颉利那个王八蛋就来趁火打劫,可眼下城中兵力空虚,要是真打起来只怕是……
“不可能!朕戎马一生绝不做逃亡之君,即便是死朕也不会抛弃长安的百姓独自逃命。
高士廉、房玄龄、周范、安元寿、李孟常,你们随朕一同去见颉利吧!”李世民也知道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但他必须要去。
逃?他的人生里就没有逃这个字。
正当李世民起身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侍卫,侍卫一身尘土,跌跌撞撞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回事?突厥打进长安了?”李世民不等侍卫开口,便急切问道。
“没……没有!陛……陛……陛下!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刚刚渭水河畔响起白日旱雷。
无数尘烟滚滚,看不清对面情况,只能听到那边惊恐喊叫之声,许是老天震怒,突厥大军退了,他们退了。”侍卫腿一软跪在地上,两腿之间有一道黄色痕迹。
众人大惊,抬头看天,天空晴空万里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有雷?要是在胡说八道我砍了你。”李孟常怒气冲冲的训斥。
“小的……小的不敢妄言,这……这都是真的,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去渭水看看。”侍卫赶紧解释。
李世民心中大骇,难道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一双虎眸紧紧盯着侍卫,看他一脸认真,完全不像是在说假话。
“好!朕便……”李世民话还没说完,房玄龄便急忙阻止:“陛下!说不准是突厥的奸计,您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是真是假总要去看看,我们总不能一直龟缩在宫里等着突厥上门吧?
莫要再劝!朕东征西伐何时怕过死?”李世民说完便朝着宫外走去,房玄龄等人也只好跟上。
渭水河畔满天尘沙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只能听到无数嚎叫与哀嚎之声,尸横遍野。
待到尘沙消散,一地的残肢和鲜血格外渗人,李世民等人赶到时只看到这副场景。
“难不成真是老天爷救了大唐?”房玄龄嘴唇微颤,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不是老天爷,是十几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天神,他们踏着尘土而来,又策马而去。”
“不不不!他们是人,不是天神,他们……”
“不可能!人怎么可能避得开天雷,他们一定是天神,下凡来拯救我大唐。”
几个守城将士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李世民抓住重点质问:“你们说有十几人出现?是真的?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河对岸硝烟虽然已散,遍地大坑都能想到会有多么大的威力,怎么可能会有人活着离开?
这下争论的守卫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他们明明看到十几位少年出现在残肢之中,策马踩踏几圈后才离开。
一个人看错难道他们都看错了??
守卫们面面相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对面地上突然闪出一道亮光,瞬间引起守卫的注意。
“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东西就是从天神身上掉下来的。”守卫一指地上闪光的物件两眼放光。
李世民等人顺着守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似乎还真有什么东西,只不过距离太远,他们瞪着眼睛也看不清到底是啥。
此时距离渭水几百米远的官道上,十几个男子骑着马往新丰县方向走去。
“少爷!这炸药也太神了,这简直就是神技啊!”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拍了拍胸口,有些惊魂未定。
“仁贵!这场赌我可是赢了,你还有何话说?”前方一位十六岁少年一脸骄傲。
这位少年名叫严逸,来自现代。
武德六年穿越到大唐,彼时他才十三岁,原身养父是新丰县一个小地主,在他来的一个月内,养父母相继离世,只留给他一个百人的庄子,和百亩良田,还有一块玉佩。
据养父临终前说,那块玉佩是捡到他时在襁褓中发现的,上面刻着逸字,看那块玉佩十分精致,猜想严逸的生身父母应该也是有钱人家。
只不过养父寻了很久也没找到半点消息,弥留之际叮嘱严逸一定要寻找亲生父母。
可严逸毕竟是现代穿越而来,对什么亲生、养父母感情不深,比起这个,他更在乎自己过得舒不舒服。
整整三年他兢兢业业做系统任务,将庄子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堡垒,终于等到半月前,让人在渭水河畔埋了上万包炸药,就是为了解长安之困。
为了不误伤过路百姓,炸药用一条条引线连接,严逸带着十几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才有了平地旱雷和天神下凡的传言,说到底是薛仁贵不信这炸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严逸才会带着他们亲眼去看看。
薛仁贵垮着张脸,十分懊悔自己为何会和少爷打什么赌,这下好了!今晚又得加训了。
薛仁贵是一年前遇见严逸的,那时他才十二岁,严逸知道大唐一些名人。
所以便将薛仁贵和辞官在家的苏定方、还是平民的王玄策都接到庄子里。
和李二抢人可是他最大的乐趣,大唐有那么多将军,也不缺他们几个。
“少爷!您的玉佩呢?”苏定方瞳孔一缩看向严逸腰间。
苏定方:592年生人,武德六年辞官归隐,武德八年被严逸寻到带回了庄子,如今的他正好34岁。
严逸眉头一皱,摸了摸腰间:“嗯?出来时还带着的,想必是掉在渭水那边了。
算了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没啥要紧的。”
他本来也不想找什么生身父母,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当个小地主有什么不好的。
大唐人海茫茫,就算找到又能怎样,古代规矩繁琐,尤其是大家族十好几个儿女,整日勾心斗角还不够烦心的。
原主都嗝屁朝阳了,他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苏定方看了眼严逸低头不语,想着一会儿还是回去看看吧,毕竟是少爷贴身的东西,丢了只怕老爷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回了庄子。
渭水河畔,李世民带着房玄龄等人过了河将地上的东西拾起,那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逸字。
李世民抚摸着上面的字陷入沉思,这块玉的质地细腻温润,不似凡物,倒像是宫中之物。
难不成是哪个官宦人家的东西?
房玄龄也觉得很眼熟,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陛下!你看这玉像不像秦家之物?
臣记得太上皇曾经赏赐过翼国公一块上等璞玉,翼国公感激太上皇,找了工匠打造出几块玉佩,秦家几个小子都有。”
“你是说叔宝?那群少年不会是秦怀道那小子吧?”李世民大惊。
自他登基后,秦琼便以重病为由辞官在家,他多次带御医前去医治,可病情始终不见起色。
“不会吧!秦小郎君又不叫逸啊!或许这不过就是相似罢了,世间上好玉珏数不胜数,也不能判定就是翼国公的啊!”高士廉上前说道。
“不管怎么说朕也得去秦府问上一问,什么天神下凡,如果真有天神,朕也要把他留下。”李世民将玉佩握在手里,往秦府赶去。
此时秦府里也乱作一团,秦琼得知突厥来犯,不顾身子也要出去应战,秦夫人贾氏、长子秦怀道等人跪在一排苦苦哀求秦琼不要出去送死。
现在的秦琼空有个国公爵位,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就他一人如何应对二十万大军。
“老爷!陛下来了。”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回禀。
秦琼还以为李世民这次来是想请他带兵对抗匈奴,撑着床榻就要起身出门,正好这时李世民等人走了进来。
“叔宝你快别乱动了,快快躺下,身子还没好你起来做什么?”李世民赶紧上前关心。
看到一屋子人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是十分不解,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跟死了人似的。
“陛下!突厥大军情况如何?”秦琼急忙问道。
说到这李世民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秦遗直,还真不是他,如果是他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秦府,难道真是巧合?
“叔宝不必担心!20万突厥大军全军覆没,长安之危已解。”李世民笑道。
“什……什么?难道是李靖将军他们回来了?”秦琼大惊失色。
李靖、程咬金等武将带兵支援其他被匈奴攻打的城池,支援的支援、镇守的镇守都不在长安内。
“不是药师和知节他们,据守卫交代是一群少年,叔宝你看这个你可识得?”李世民将玉佩递给秦琼。
没等他接过时便瞳孔一震,情绪变得更加激动:“逸儿!是我的逸儿,我的逸儿回来了。”
贾氏闻言猛的起身冲上来一把夺过玉佩,瞬间飙泪:“真的是逸儿!老爷!真是我们的逸儿。”
李世民等人仿佛闻到大瓜的味道,急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十五年前,秦琼陪着李世民外出打仗,贾氏带着不到一岁的秦逸去山上的庙里为秦琼祈祷,回府途中遇到匪寇侵扰。
逃命途中不慎将秦逸丢失,这些年秦琼一直在寻找儿子的下落,只可惜人海茫茫,在消息闭塞的大唐,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后来秦怀道出生,这才稍稍安慰了秦琼夫妇的心,而孩子们中的怀字,便象征着祭奠怀念的秦逸。
说完经过秦琼夫妇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问李世民儿子现在何处!
李世民摇了摇头:“朕没见到他,是守卫说有十几个男子出现在渭水河畔,恍如天神下凡,这块玉佩也是其中一男子遗失在地上,后被朕拾了回来。
不过叔宝你放心!朕一定会帮你把他找回来,就算是将大唐挖地三尺,也一定找到他。”
李世民眼底是深深的野心,原以为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惩罚了突厥,现在看来这个秦家长子掌握了不少秘密。
即便不为了叔宝,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把这孩子给揪出来。
新丰县郊外,逍遥山庄。
严逸等人刚刚回到庄外便看到一堆人围在前面,各个翘首以盼,脖子都伸的老长,看到严逸时纷纷围了上来。
“少爷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这就是那个突厥首领颉利?他咋长得这么黑?”
“就是就是!长得黑不说,他咋还这么臭,咦~他尿了!好脏好脏,突厥人都不讲卫生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老奴刚打扫好得地面,老奴不管,让他自己清理,老奴都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扫完,他不懂尊老爱幼吗?”
众人指着薛仁贵马背上昏迷的颉利可汗七嘴八舌的讨论。
颉利可汗当时站的位置离炸药区远了些,虽然受到些波及导致他昏迷,但也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是挺惨,身上的衣服被炸的粉碎,头发也缺了大半,整个人黑黢黢的,像是刚从煤矿里爬出来。
因为突然爆炸吓得他大小便失禁,裤子上黄一块湿一块,味道极其难闻。
“行了行了!仁贵,你把他送去柴房关起来,让庄上郎中给他清理一下。
他现在还不能死,有些罪过还没偿还,死便宜他了。”严逸摆了摆手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