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六甲的苏涴从大火中的二楼窗外跳了下去!
她的身体随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她竭尽全力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的孩子!
浓稠的血液从身下缓缓地流了出来……
肚子里的动静也从微弱到停止。
绝望的泪水在她痛苦又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她好像看到了她的丈夫秦墨为惊恐欲绝地朝她飞奔而来。
苏涴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滔天的恨意让她死不瞑目!
谁能想到刚刚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因为要救另外一个女人,把她独自扔在大火焚烧的房内,任她自生自灭!
“涴涴!”在秦墨为凄厉惊恐的喊声中,苏涴瞳孔扩散,彻底没了意识。
“啪!”的一声响!
苏涴挨了一耳光,被打醒了。
她都死了,谁还不放过她,给她一耳光?
苏涴理智还没回归,手已经动了起来。
反手一耳光扇回去!
“啪!”
比刚刚听到的响声更响亮!
苏乘风因为苏涴非但不同意嫁给陆景野,还开口辱骂兰茵,这才生气地给她一耳光。
但他没想到,苏涴竟然还敢打回来!
他恼羞成怒地怒吼一声:“苏涴!你找死!”
随之而来的是苏乘风狠狠打回来的巴掌!
苏涴一耳光扇出去的时候,就认出了打她的人,被她打的人是谁。
她血缘上的大哥——苏乘风!
对苏涴来说前一刻苏家着火,她的亲大哥苏乘风和秦墨为一样,毫不犹豫地去救苏家的养女苏兰茵!
后一刻,她这个好大哥就一而再地动手打她!
苏涴眼神一厉,一手挡住了苏乘风挥过来的巴掌,反手又甩了苏乘风一耳光!
动起手来更是毫不客气!
对打中,苏乘风很快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不敢置信地佝偻着身体捂住了自己的裤裆,神色痛苦到狰狞!
苏父忍不住了,从沙发上气得站起来,怒喝道:
“苏涴!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你疯了不成?你还敢打你大哥!”
苏母顾不上教训苏涴,急忙去扶着儿子,“乘风,你怎么样?”
苏乘风疼得面色扭曲满头大汗,嘴里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兰茵满脸担心地看着他,心疼地直掉眼泪,“苏涴!你太过分了!
你不答应嫁到陆家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大哥?”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喜欢我,觉得我抢了你的人生。”
“你要是实在生气,实在是想打人,你可以打我啊!
我欠你的,我肯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苏兰茵一脸伤心,说得情真意切,滚烫的眼泪流不到尽头。
苏涴细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说了,我就成全你!”
苏兰茵措手不及,被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眼底极快地闪过怨恨之色,抬头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
她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真的敢当众扇她!
小贱人今天是吃错了药!疯了不成?
苏母又心疼,又生气,急忙去把人扶起来。
她心疼的自然是一手养大的养女苏兰茵。
苏涴虽然是她亲生的女儿,但自小在外面长大,书没读多少。
听说她以前还成天和那些流氓瘪三混在一起,抽烟打架骂脏话她是样样精通!
这就算了,更气人的是苏涴认回来之后,还处处欺负兰茵。
她真的很难喜欢一个粗俗野蛮没有教养的女儿。
“苏涴,兰茵什么都没有欠你!你实在是太没教养了!”苏母抬起来的手半天都没有打下来。
因为她被苏涴抓住了手腕,再被狠狠地甩了下去!
苏母大惊失色踉跄好几步才扶住了桌沿站稳了脚。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涴,她居然对她动手?
从苏涴认回来之后,就一直跟在苏母身边,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
苏母还从没有从苏涴的脸上看过这么冰冷的表情,冷得她心口一缩。
苏涴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恶意,“我要是你们,就赶紧把苏乘风送到医院看看,免得京都日报的苏大记者成了苏大太监!”
苏母这才回过神,看到已经疼得浑身哆嗦的儿子,立即招呼苏父先把人送到医院。
苏家双胞胎在学校不在家。
几人一走,屋内顿时就剩下苏涴一个人。
方才苏涴一直被动打狗,都没来得及细想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垂眼看了看打人打得发红发胀的手心。
很疼,不是做梦。
所以——她这是死回来了?
回到89年苏家让她替嫁到陆家的时候!
这个时候国营纺织厂还没因为经营不善倒闭,厂长还是苏父。
85年《企业破产草案》就已经通过,拉响了亏损企业“破产警戒通告”,打破了企业不存在倒闭这个现状,也打破了工人铁饭碗这个称呼。
数年来,苏父也察觉厂内入不敷出大厦将倾,否则不会死抓着陆家这门婚约不放。
要知道陆家不光是红色背景,他未来女婿陆景野的母亲还是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现任局长。
这是苏父急需要拉拢的人!
若不是陆景野出事成了植物人,苏家也不会想着把这门婚事丢给她!
只是上辈子她爱秦墨为爱得死去活来,一直绝食抵抗,苏家才没有得逞。
苏涴勾起了嘴角,映着昏黄灯光的眼底幽深冰冷。
不发生点烂事,她永远看不清身边的人是人还是鬼。
上辈子是她蠢,把苏家人看得太重,把秦墨为看得太重,所以才输得一败涂地,不但害了自己的命,还害了她没出生的孩子。
苏涴抚摸着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肚子,赤红的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这辈子,欠她的,都得还!
害她的,都得死!
忽然,苏涴张开手,手心处有一枚红色的玉珠子。
方才苏涴借着扇苏兰茵耳光的时候,从她脖子上‘取’下来的东西。
这枚红玉珠子,来自帝都苏家老爷子。
苏家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有一颗玉珠子。
苏乘风有一颗青玉珠子,双胞胎有两颗白玉珠子。
上辈子的苏涴没有。
因为本该是她的红玉珠子被苏家人给了苏兰茵。
这辈子,她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回来!
不过被苏兰茵戴了二十年的东西,苏涴也很难喜欢。
看着就膈应,先收起来再说。
没多久,苏家人就从医院里回来了。
还没进客厅,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电视里的动静。
苏涴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苹果,看电视。
看到高兴的地方,她哈哈哈笑地前俯后仰。
苏母看她半点都没为被她打到去医院的苏乘风担心,眼里克制不住的厌恶和不喜,“苏涴,你大哥被你打得住院了,你可知错?”
苏涴反问她:“他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他知错了吗?”
苏母见她不但不认错,还死不悔改,气得脸都青了。
“你大哥打你是因为你说兰茵嫌弃陆景野是个植物人才不愿意嫁给他,才把婚事让给你!”
苏涴嗤笑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
苏兰茵的未婚夫陆景野年纪轻轻已经是团级干部。
以前这门婚事确实是一门好婚事。
但半年前,苏兰茵的未婚夫陆景野在战场上受伤成了植物人。
若不是如此,苏兰茵又怎么会舍得把这门婚事给她?
苏兰茵眼里流露出受伤之色,她自嘲地说道:
“苏涴,你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这门婚事是苏家和陆家定的,是你的婚约。
我只是一个养女,我哪有资格嫁到陆家?”
在苏母心里兰茵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越是心疼兰茵,对苏涴就是越是不满和挑剔。
“和陆家的婚约本来就是你的,你既是苏家的女儿,这门婚事你就必须得认!”
苏涴看着她们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女,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冷笑,
“那我走?我也不是非当苏家女儿不可!”
苏母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已经认了回来,陆家人也都知道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苏涴嘲讽道:“苏兰茵当了二十年的苏家女儿,难道还比不上我这个刚进城的乡下丫头?陆家就认定了我?”
苏兰茵心里不屑,真是马不知脸长,猴不知道屁股红!
若不是她不想嫁给陆景野,苏涴就该在乡下嫁给穷光蛋,然后生下一窝穷光蛋!
苏母则被苏涴的话问得有些心虚。
可兰茵是自己一手养大,她舍不得将她嫁给一个植物人。
陆家又不能得罪。
想到这里,苏母看向苏涴的目光再没有丝毫犹豫。
苏涴必须得嫁过去!
她再次重申了一遍,“陆家认的是苏家的女儿,你才是苏家的女儿!”
苏涴嗤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可以答应这门婚事,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母狐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条件?”
苏涴勾起了唇,看着苏母的眼神,又冷又野,像带着刺似的。
“苏兰茵身上有婚约,我身上也有婚约,既然要换,自然也应该全部换了……”
苏母想也没想的生气道:“不行!陆家是什么身份?
你的订婚对象是什么身份!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苏涴似笑非笑地嘲讽道:“我的身份不就是苏兰茵本来的身份吗?对她来说也是门当户对呢!
而且我的未婚夫长得也不错,不瘸不拐,不聋也不哑,更不是植物人!”
苏母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对苏涴对她这样不敬的态度极为不喜!
呵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苏涴歪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说道:“废话别多说,让我履行婚约,她也得履行,否则免谈!”
上辈子为了拒绝这个婚约,她绝食七天,差点饿死了,才让苏家收回了这个想法。
可是她没想到,就因为她拒绝替嫁,不但苏家人对她有意见。
苏兰茵更是恨她,恨得在背后勾引她的未婚夫秦墨为。
这辈子,她就提前成全他们这对渣男贱女!
苏母脸都气绿了,“你怎么能这么狠毒?你竟然让兰茵嫁给一个乡下人?”
苏涴冷笑,“乡下人掘你们家祖坟了?让你们这么看不上?
既然这么看不上我的未婚夫,那就各嫁各的!
我嫁给我的乡下人,她嫁给她的植物人!”
苏母气的气息都乱了,“你……你就是看不得兰茵好!
你回来之后,兰茵已经处处让着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苏涴很是无赖地连声道:“是是是!
我就是见不得她好!谁让我没她命好呢?
没有碰到一个比亲爹亲妈还好的养父母!
反而碰到了堪比养父养母的亲爹亲妈!”
苏母很是生气,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被苏涴辜负了。
苏涴在乡下长大,学得一身的毛病,一点家教规矩都没有。
她是为了苏涴好,才在她回来后,对她管理得比兰茵更严格一点!
“你埋怨我们喜欢兰茵,你埋怨养父母不喜欢你!
你难道不应该找找你自身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就喜欢兰茵?为什么你的养父母不喜欢你?”
苏涴很是嘲讽地说道:“因为苏兰茵的基因比我好,天生就讨人喜欢!”
苏母更气了,老苏是纺织厂厂长,她是高中老师,他们两人的基因还能比不上乡下苏涴的养父养母?
既然不是先天遗传的原因,那不就是后天家教的原因才导致苏涴的不讨喜?
“不说其他,你回来之后,我们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让你对我们这么不满?”
苏涴挑眉,讥诮道:“你说的好就是那些把苏兰茵穿不上的衣服给我穿?
把苏兰茵挑剩下的不喜欢吃的那些东西拿过来给我?”
苏母没想到这些苏涴竟然都清楚,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才进城多久?你就开始嫌弃上了没补丁的衣服?嫌弃上了东西不好吃?
你别忘了乡下还有多少人没得吃没得穿,你来的时候身上衣服打了多少个补丁!”
苏涴冷冷地看着她,“你说得对,别去攀,别去比,别拿畜生气自己!”
苏母气了个倒仰,抬手就要去打她,“你怎么说话的?”
上辈子每次跟苏家人吵架,吵不赢的时候挨骂,吵赢的时候挨打!
但现在苏涴夺过了苏母手里的鸡毛掸子,冲着苏兰茵就抽了起来!
“苏老师,您可记着!以后你们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动苏兰茵两根手指头!三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