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早蹙眉，别回头示意莫晓棠：“她是谁？”
江云早声音格外的冷，慕玄鹤以为她是在吃醋，笑着答：“早早，她是莫晓棠，朕微服私访时遇见了她。晓棠救了朕一命，所以想带来后宫恩赏。”
“哦，带到后宫恩赏？”江云早故意重复了句，让莫晓棠娇羞低头。
莫晓棠柔柔解释：“娘娘在宫里享福不知民间险恶，陛下微服私访时遇见了歹人，要不是民女反应快救了皇上，恐怕皇上凶多吉少。”
她话语内涵江云早，上一世她没听出，这一世她可能放过这叽叽喳喳的麻雀？
于是就见江云早抬起手，直接甩在莫晓棠脸上。
“啪！”
重重一声，全场呆愣。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慕玄鹤震惊，对江云早的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江云早冷淡回答：
“皇上不是说要纳她进后宫？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提前管教新人。别说是打，就算当场赐死她又如何？”
说罢，又给了莫晓棠一巴掌。
迎面而来两巴掌，莫晓棠被打懵了。
江云早怎么跟传闻的不一样？她怎么那么凶！
莫晓棠倏然掉下眼泪，朝慕玄鹤哭诉：“皇上~你看皇后！奴家刚入宫中还没有嬷嬷教导才会说错话，她如此不讲道理，就是存心要打奴家！”
她一边说一边要往慕玄鹤身后躲，江云早随意掐了莫晓棠身上一个穴位，女人瘫软在地。
“本宫亲自教你规矩，你还敢躲？”
莫晓棠心情激动，都没在意她怎么会突然倒下的。江云早也没多想，以为就是莫晓棠身子娇弱。
她嫌弃吩咐：“来人，此女目无尊卑、多次顶撞国母，把她押到凳子上，打到她会说话为止！”
“是！”拂舒答应，忙叫来几个大力嬷嬷。
她们不管不顾拉着莫晓棠，脚踢她的腿膝，让她跪到地上。
“救命、救命啊！”
莫晓棠现在是真怕了，哭嚎求救。
江云早则闲闲抽出丝绢擦手：“还敢说话？掌嘴！”
“啪、啪、啪！”
老嬷嬷的力气比江云早还大几倍，两三下清脆响声，莫晓棠双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慕玄鹤愣了许久才被掌嘴声吓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江云早。
“皇后，你快住手！晓棠做错了什么！你这么罚她？！”
“朕不就想纳一个妃子，你竟百般刁难，这要是传出去，你这妒妇名号就一辈子都别想摘掉了！”
江云早笑着答复：“妒妇？挺好。承蒙陛下厚爱，您在位五年，后宫空无，只有本宫一人。外人都传本宫为妒妇，是本宫阻拦陛下纳妃。既然史官都这么说了，今日本宫坐实了也不亏。”
“再说了，陛下心善，将她带入宫，可有先查清身份？万一是什么奸细贱籍，给皇室抹黑便不好了。”
慕玄鹤被怼得哑口无言，内心郁闷。
什么时候江云早敢跟他呛声了，口齿还如此伶俐。
慕玄鹤故作镇定：
“朕已经查清了，莫晓棠家世清白，朕如何不能纳她为妃？！”
“是吗？”江云早突然上前几步，走到莫晓棠身边，用力扯开她的衣领。
“啊！”莫晓棠惊叫一声，想要捂住什么。
身边两个大力嬷嬷拦住她，让在场每个人都能瞧清她胸口上的图文。
是一个“奴”字。
在慕国，只有生来贱籍的男女才会刻上奴。
他们要么被买做当下人，要么就流落到烟花巷柳中，成为最不耻的卖身妓。
江云早嗤笑：“陛下，这就是你所说的家世清白？”
慕玄鹤愣住，他与莫晓棠同过房，自然知道这女人身上有刺青。
晓棠解释过她被贵人收养，早变成了良籍，奴字印记只是怕疼没消掉而已。
可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云早松开手，望向莫晓棠的眼神冰冷。
上一世莫晓棠入后宫勾走了慕玄鹤的心是小事，她今生不想莫晓棠入宫最重要的原因是不久以后太子生辰，闯来一刺客谋害皇帝。
行刺下慕玄鹤没有事，倒是莫晓棠在大庭广众下又救了他，被封为了贵妃。
那刺客被行刑前还反咬一口年仅五岁的太子，说是他的命令。
导致生宴结束后，太子在臣民之中的威信就这么消了下去。
重来一次，江云早肯定不能让这件事再发生。
断其源头，就是这个古怪的莫晓棠。
她上辈子在换药的时候无意看见了她身上的“奴”印，调查出来却是良籍。
曾经江云早没多想，现在细细思索，不明摆着其身后势力本身不一般？
大庭广众之下，莫晓棠被下人看了身子，慕玄鹤也没了脸。
只是他向来以“仁君”示人，心中即使将江云早骂了个遍，嘴上只能问：“可莫晓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皇后到底要如何？”
江云早敛眸，以退为进：“皇上若执意要纳这位妹妹，本宫就只能退位让贤。到时让瑞王看看，皇上要为一个出生勾栏瓦肆的女人废后。不知臣民们知道他们的帝王如此沉醉美色，还愿不愿意拥护大任？”
“你！”慕玄鹤被捏住软肋，一时无言。
身为皇帝，慕玄鹤在位五年依然地位不稳，只因那个该死的瑞王慕苍梧！
慕苍梧功高盖主，满朝文武为他马首是瞻。
整个慕国的江山，都是慕苍梧从小在沙场上一点点打下来的。
那慕苍梧对什么都兴趣乏乏，唯独就听江云早的话。
江云早这是在威胁他，要是强行纳莫晓棠入宫，她就要差使瑞王给他找不痛快了。
慕玄鹤不得不压下怒气，咬牙切齿回复：
“……行，朕答应你，不纳她为妃子。”
“皇上！”莫晓棠顾不上肿痛的脸，惊讶大喊，“你可是答应了奴家……”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到嘴的荣华富贵怎么还不见了！
“闭嘴！”慕玄鹤烦躁，没忍住凶了莫晓棠。
他不情不愿地对江云早商量道：“皇后，这女人毕竟是朕的女人……让她成为一个宫女，服侍朕左右如何？”
“宫女可以，不过……”江云早顿了下，笑到，“不过为了皇上的名誉着想，还是让莫晓棠在本宫宫中呆着吧。”
“你要她作何？”慕玄鹤蹙眉。
“偌大一个坤宁宫，多一个洒扫婢女不算什么。总比皇上一时意乱情迷，教别人听见你临幸宫女、秽乱宫闱好吧？”江云早微微一笑。
“若是皇上不同意，那本宫只能将这女人送走，随便找个春楼花院收了。”
江云早轻飘飘一句，叫慕玄鹤差点没吐出血。
“知道了！朕答应你，此后莫晓棠就为你宫中的宫女了！”
他说完挥袖离开，懒得再多看莫晓棠一眼。
莫晓棠委屈巴巴望着他的身影，心中又恐惧又怨恨。
坤宁宫前殿安静下来，江云早目光沉着地看向莫晓棠。
“娘娘，是否要继续掌㧽？”一边的嬷嬷提醒，叫莫晓棠浑身颤抖。
“不用了，她还有其余事要做。”江云早抬了抬下巴，“莫晓棠是吧？”
莫晓棠此刻心中有气，没回话。
江云早并不在意，吩咐：“从今日起你便负责洒扫坤宁宫上下所有人的恭桶，现在你就可以去了。”
“刚巧天亮没多久，下人房囤积了不少，你快去收拾，不然别想用午膳。”
她说完，招手示意嬷嬷拉莫晓棠去下人院。
“我不——呜呜！”
莫晓棠尖声拒绝，被嬷嬷捂住嘴巴打断。
打赢了胜仗，江云早舒心回寝房。
她本来是想休息的，但这时多看了窃喜的拂舒一眼。
拂舒见到自家主子能够教训勾搭圣上的狐媚子，别提多高兴了，她笑得脸颊绯红，像西域进贡的红蛇果。
江云早只是一眼，就道：“拂舒，你早些休息吧，风寒了。”
拂舒愣住：“风寒？奴婢没感觉啊？”
江云早不以为然，脑子里直接冒出来的丹方：
“你最近是否觉得格外有劲？兴奋、多汗，起夜又睡眠不足，这一切都是热寒前期状况，本宫准你两日休沐，这两日好好吃药，会忽然高烧无力的。”
拂舒瞪着眼：“娘娘！您、你这突然……”
太神了吧？怎么都说对了？
江云早说完也发觉奇怪。
她虽然琴棋书画、骑射六艺样样精通，可从没学过医啊，怎么只是看人几眼就能瞬间知道有什么毛病？
说起来刚才就这样，她看慕玄鹤，慕玄鹤气虚浮肿，她摸了摸莫晓棠，那女人就软倒在地。
难不成……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重生恩赐？
为了验证，江云早叫来宫内所有的侍从，挨个望闻问切。
别说，一个个看下来，发现她真的是医术精湛，无论什么隐疾都能瞬间了解。
江云早高兴极了，她记得那莫晓棠好像也会一点儿医术，后期她失宠的时候听宫人说过，莫贵妃每日在为皇上炼制长生不老之丹。
得到了新的保命技能，江云早转身去了太子宫殿。
说起风寒，这时候她儿子也得了顽疾，久病不治，她可以去看看。
到达承光殿，江云早一眼看见的便是虚弱躺在床榻上的慕景云，一边的老嬷嬷正在给他喂药。
小孩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嬷嬷扶着他，漆黑的药汤就要喂进他嘴中。
“住手！”江云早厉声呵斥。
老嬷嬷听到了声音却也不搭理，毫无惧意地要往孩子嘴里喂药。
江云早冷脸闪身到嬷嬷跟前，抬手就一巴掌：
“刁奴，本宫叫你停下，你聋了不成！”
嬷嬷被打，一脸怨恨委屈：
“皇后娘娘！老奴这是在给太子殿下喂药啊！他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江云早冷嗤：“我看就是你喂生病的！”
她转身叫人：“来人，把这不听话的刁奴拖下去乱棍打死！”
有了金手指，江云早只需闻一闻就知道药汤有问题，她倒掉汤药，把药渣收在绢帕上。
做完这一切，再去看慕景云：
“景云，这些药你先别吃了，母后去找别的药来，重新给你调理身子。”
虚弱的小包子没出声回答，望着江云早的神情是疏离与惶恐。
受慕玄鹤命令，江云早生下慕景云后没有亲自抚养，全权交给了奶娘和嬷嬷。
慕玄鹤借口不想江云早太劳累。
但其实，他是想在太子身边安插自己的势力，威胁江云早罢了。
曾经的江云早蠢，真心以为慕玄鹤是为她们母子好。
毕竟慕景云是唯一的太子，是储君，所以私下相处，她教育孩子的态度十分严厉。
一来二去，难免慕景云对母亲有些生疏。
现在看到慕景云，江云早不想再恪守“皇后”的本分，再教育一个太子该做什么。
她只想成为一个母亲，给她的孩子该有的宠爱。
江云早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慕景云道歉：
“景儿，曾经都是娘亲的错，娘没有照顾好你，以后娘亲不会再跟你分开，我会好好保护你！”
慕景云不懂江云早在说什么，可是看见母亲哭，他心中沉痛。
他仍然有些惶恐，但还是伸出手擦掉江云早的眼泪。
“母后别哭。”
血脉相连，就算二人现在有偌大的隔阂，但江云早知道，这个傻孩子还是会为了救她，向庆帝慕玄鹤挥剑。
想到这，江云早又道：
“景儿，你每日一定要警惕周围服侍的下人，以及你父皇……他让你吃的东西、对你说的话，你都别听！”
慕玄鹤心狠如此，上一世他都能斩杀太子，这一世江云早铁心要同他撕破脸面，怕是会更加凶残。
慕景云心中疑虑，还是乖顺答应。
“儿臣知晓了。”
从承光殿离开，江云早又去往了太医院。
赵院士是太医院最医术最好的人，早年江家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是江云早能够信任的人。
她拿出药渣递给赵院士。
赵院士沉思许久道：“这药物确实是滋补身体的药方，是由微臣的太医院开出的，娘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江云早冷笑：“赵院士，你好好看看，这药里面到底有什么？”
赵院士蹙眉，仔细瞧了瞧，还尝了一口：“没错啊，娘娘，药里面是菡萏、若辛草、天麻葵，皆为温和良善之物。”
“若辛草与什么相克？”
“相克？”赵院士真想起来了，恍然大悟，“是有相冲之物。那便是从西域进口的昧履支，如果太子殿下在服用此药之时，饮食起居上还会接触到昧履支。这两种物品结合在一起会产生一种慢性毒药，叫人体虚多汗，经常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