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在特殊学校的第十年。
因为没有共情能力,没有是非观念,我被爸妈送进这秘密打造的特殊学校。
美其名曰,培养一下我的道德情操。
道德是什么?人类为了约束自己约束别人定下的游戏规则?
真可惜,十年了,我依旧没有道德,无论施以多么良好的影响都是一样,既无法无天改变,也无法得到纠正。
十年前我将隔壁传我家闲话的李婶打晕,将腿放在台阶上一脚踩断,又毫无痕迹地离开。
除了我爸妈了解我,知道是我干的,警察找不到任何证据。
就这样,我被爸妈送到了这特殊学校。
父亲是个基因博士,从我出生就给我打压制基因的针。
所以我勉勉强强活得算是个人,只是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爸妈把我送进特殊学校的那天,只有我的双胞胎弟弟哭天喊地地抱着我的大腿,不想让我离开家。
或许是因为基因针的缘故,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我头一次心底升起了一丝温暖。
那时候我还小,父母干脆隐瞒了我这个污点。
多年后我以为这份温暖可以拯救我,却没想到,是更恐怖的毁灭。
2
我比父母都先知道我弟去世的消息。
特殊学校里同寝室的黄毛是个黑客高手,和我一样天生缺乏怜悯和愧疚的能力,大我八岁。
他是被当成神经病送来的,当天下午他拿着我弟的照片和我炫耀。
“雨革月,你弟死了,你还不知道吧?”
以前他和我炫耀又黑进了什么政府网站,我从来眼皮都不抬一下,但听到我弟,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见我有反应,兴奋地舔着嘴巴,拿出一沓照片,饶有兴味地说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次肯定有反应!你看!这有人发了个帖子,讲述怎么虐待动物,可详细了,帖子可火了。”
我瞪着他,他立刻明白我是让他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屁话。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我唯唯诺诺,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
“大哥别急,你看这几个人虐猫,把快饿死的猫和人放到麻袋里,啧啧啧,猫真惨。”
“你再看这个人的项链,这不你胳膊上的纹身嘛。”
我看了看图片里那条螺钉项链。
那是他生日时我送他的礼物。
弟弟让我纹在身上,说谁欺负我了让我先看看这个项链,就能冷静了。
被霸凌吗?我看着照片里身下被套着麻袋,面容扭曲的弟弟,却心如止水。
没关系。
他周围那几个人,我已经刻在脑子里了。
“你还真是冷血,你说你妈怎么给你起这么个女性化的名字?要不是你也是神经病,我真想追你。”
“滚。”我冷冷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别着急啊,你看这,你弟应该是上午刚死,应该是被埋了,怎么办?用不用我出手?”
黄毛兴奋得蠢蠢欲动。
我看他给我展示着从上午开始就是3的微信步数,还有从弟弟学校延伸到一片荒地的血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人在哪?”
“这就不知道了,这人才刚死,我……”
“死?是你的猜测,还是事实?”
“事实!”黄毛说的话,不会有假。
“给你一小时,所有信息,全部发我。”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申请出校,去我弟学校。
看护我们的主管怕我出事,走之前反复叮嘱我要记住学校守则。
不要杀人,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我轻描淡写地答应:“今天不杀。”
然后拿起压制我愤怒的镇静药走了。
确实,我不打算杀人。
因为太便宜他们了。
狗咬我,我就弄死狗,可是狗弄死我,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回到家,我爸妈一脸震惊地问我为什么突然回家。
我没说话,丢下黄毛给我的照片,径直走到我弟的房间,穿上他的衣服,换成他的发型,转身就准备往他学校跑。
“站住!”我爸呵住我,“你不能杀人!”
我特别奇怪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和我重复同一句话,我杀过人吗?
我只是让他们品尝本应该品尝的痛苦,让他们直接死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哦。”
我扔下常年佩戴的瑞士军刀,反正这次也不打算用。
“我弟死了,我去看看。”本来应该是伤心的,可我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兴奋的。
可这控制不住,我的身体有时候似乎不属于我。
父亲看着我,又是那熟悉的无奈眼神,母亲则是眼泪一串串地掉。
超雄善于伪装演戏,也对别人的一切置若罔闻。
多说无益,我顶着弟弟的样貌,来到了旭阳初中。
4
超雄,天生的罪犯,智商超群力量超群,加上基因针和特殊学校只逼人学习,我的心智要比实际年龄成熟太多。
可我弟却是个正常人,老实善良。
父亲说,在娘胎里我就差点吃掉他,靠着他的基因针才活下来。
从小他在我的阴影下活得唯唯诺诺,所以才会被人欺负吧。
好,我欠的,我还。
欠你的,我替他讨。
我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状态,走进了校园。
现在起,我不是雨革月,我叫雨翟光。
黄毛的信息适时地发来。
三个男学生的照片、住址、亲属关系、电话等等,非常详尽。
有这些,足够。
三班,黄毛给我的班级不会错,倒数第二排靠墙,也没错。
我看着上面大片的血迹和黏稠混浊的不明液体,居然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光子,你怎么来事儿了也不处理一下,恶心老子?”一个响亮的巴掌随着说话声落在了我的后脖颈。
我身手敏捷地将凳子举起,一个转身将凳子上的东西全擦在了对方的校服上。
“马哥,你怎么站这了?对不起啊。”我面带微笑,眼神充满嘲讽地看着他。
本以为对方会生气,下一秒。
对上我眼神的马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张着嘴后退。
“三儿,飞哥……诈、诈、诈尸了!”
身后两个男生闻言迅速地赶到马旭身边,看了看我,转头就跑。
就这?
死人复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吗?
敢杀,就得敢认啊。
上课铃响了,我随手调换了后面的空桌椅,乖巧地坐下。
三个人在教室外议论了一会儿,眼看老师来了,也麻溜地跑进来坐下,齐刷刷在下面疯狂打字,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我给黄毛发微信,让他黑进这几人的手机,看看他们聊什么。
【马:那小子不是死了?这什么情况,我不会见鬼了吧。】
【三:肯定不是,我掐自己还疼呢!】
【飞:三儿你确定你拍死他了吗?】
【三:我哪知道啊,你问马啊,他去埋的!】
【飞:你就没拿那铁锹再把他头叉下来啊,是不是蠢?】
【马:别说了他既然能来,肯定是人,肯定没死透,这咋整,再杀一次啊?】
【飞:说真的,其实他不在了我还挺空虚的,既然回来了先玩玩呗,闲着也是闲着,咱折磨一下看看他咋回来的。】
【三:飞哥你别说,我手痒了都。】
【马:他这不会说出去吧飞哥,我怎么有点慌呢?】
【飞:废物,跟他玩了几年了?他敢吗?笑死我。】
【三:你别废话了小马,敢作不敢当啊?玩完再给他弄死不就行了。】
【马:行,大哥二哥,我听你俩的。】
明白了。
马是指哪打哪的狗,三儿是没有脑子的墙头草,李飞是装腔作势的领头羊。
我笑着摇摇头,来这一趟真不值,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