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夜当空，我收拾好了背包，又是公司最后一个回家的。
公司安静的有些可怕，稍微重的呼吸声在这里都会像炸雷一般，而我却早已习惯，甚至有些依赖。
老板人很不错，对我们并没有加班的要求，我是主动留下的。
我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出租屋，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叮咚，手机屏幕亮起，是我已经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沈亦洐。
“宝宝，生日快乐呀！”
“可惜学校突然有项目我必须参加，过几天等项目结束了我去找你，给你补过生日，爱你哦。”
我看着信息发呆，脑子晕晕乎乎的，这几天总是这样。
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我自己都忘记了。
刚想回复他的信息，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也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吗？
我摇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否决。
我刚按下接通，林梅扯着嗓子叫喊的声音就从电话中传来。
“林桉桉，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把这个家给忘了？自从你大学毕业出去工作，你看看你给家里打过几个电话？”
“多大个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又是这样，我早已习惯了她对我说出的任何刺耳语言，可她毕竟是我妈妈，我仍旧对她抱有幻想。
哪怕，哪怕只是一句生日快乐。
“有什么事吗？”
“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事？你妹妹明天生日，你连这个都不记得，算什么姐姐？”
林梅的声音带着些鄙夷，好像我记不住妹妹的生日是一件天大的过错。
......
可她明明也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妹妹她想吃这家蛋糕店的蛋糕，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你明天去买了回家，我们一起给你妹妹过生日。”
手机收到地址，我不再说话，按下了挂断。
2
回到出租屋已经很晚。
我的宠物猫雪球躺在猫窝里，见我开门，撒娇跑过来让我抱她。
可是我实在没有心情，只是给她添了粮，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手机屏幕被我调的很暗，我看着手机上林梅发来的蛋糕店地址和信息。
“工作赚钱了就往家里多打一点，你一个人也花不了太多！”
“林桉桉，你妹妹说明天要请同学们来家里一起过生日，蛋糕买个大的，家里人多热闹！有蛋糕才叫过生日呢。”
“在路上可别墨迹，回来的太晚蛋糕就不能吃了，甜甜肠胃不好不能太晚吃甜食。”
妹妹妹妹，林梅眼里只有林甜甜。
若是以前，我必定要质问林梅大哭一场，然后在泪水浸湿的枕头中入睡。
可我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一天又一天，我早已经麻木了。
我揉揉眼睛，翻了个身，回林梅一个好。
我在手机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生日蛋糕小程序，精致的卡通蛋糕上插着三根蜡烛，我祝自己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屏幕中的烛光微微摇晃，我双手合十，许下心愿。
“若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当林梅的女儿了。”
屏幕上的蜡烛被吹灭，本就微小的空间瞬间暗淡下来，我平躺着，在黑暗中思绪乱飞。
林梅在涉世未深的年龄生下了我，我在不被期待中出生，就连刚出生时哭声太大都会被嫌弃说粗鲁。
后来父母离异，林梅独自抚养我长大。
她对我的要求极高，高到我踮起脚尖，努力向上跳跃也无法触碰。
她说小孩要勤劳，要求我很小就要做各种家务，不愿意做或是做的不好，就要被戒尺抽手掌。
她说小孩要学习好，要求我成绩名列前茅，我拿着年级第二的成绩回家，她骂我猪都比我聪明。
她说女孩就要温婉，可我本不是这样的性子，我夹着嗓子说话真的很累。
她说我的生日是她的受难日，她从不让我过生日，也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生日蛋糕。
我向着她定下的要求努力追赶，却怎么也赶不上，我想回头，可回头就是谩骂的声音。
后来她再婚，虽然这段婚姻也并不长久，却让她生下了妹妹林甜甜。
她生孩子那天我也在，我亲眼看见她用脸温柔地挨着妹妹还带着胎粪的脸颊，嘴里说着我们甜甜真漂亮，是妈妈的小公主。
那样带着满满爱意的眼神，她从未这样看着我。
我也曾拉着她的衣袖询问她，为什么对我和对妹妹不一样。
她却不以为然，认为我在胡说八道，她说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她对我们都是一样的。
可我记忆里她对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是没生下我就好了。
是啊，要是没生下我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