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你的所作所为竟如此卑鄙!”
我停止了挣扎,任由手垂落。
在窒息的边缘,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然而,为何我心中依旧对他抱有一丝期待?
他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就像那一次,我终于寻得机会,将我在寺庙中遭受的非人待遇倾诉于信中,托付给他。
我满心期待他能伸出援手。
然而,他回给我的,仅是一纸冷冰冰的信函。
信中只有一句:“夏薇薇,别以为你能愚弄我。”
随之而来的,是墨白及其同伙更加残酷的折磨与侮辱。
突然间,他松开了手。
我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他并未取我性命。
“夏薇薇,限你三日内绣完荷包,我已无耐心与你多言。”
“若三日之内未能完成,就请你回到那座寺庙去!”
我明白,他所求并非荷包,而是寻找借口继续折磨我。
我别无选择。
我的手筋已断,连针都握不稳,绣花针无情地刺入我的指尖,鲜血淋漓。
时间紧迫,我只能夜以继日地绣制。
我回忆起三年前,我也曾通宵达旦,为顾淮安赶制荷包,那时的我心中充满了爱意。
当年老侯爷在边关浴血奋战,四面楚歌,他的副将,也是我的父亲,为了保护他,英勇牺牲。
我的母亲因悲痛欲绝,选择了与世长辞。
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周围的人嘲笑我,邻里乡亲将我父母的死归咎于我,甚至在街上,孩童们也会向我投掷石块,称我为“小乞丐”。
就在那时,顾淮安如同天神下凡,他风度翩翩,身着绿衫,握住我的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后来,我被老侯爷收为养女,他成了我的义兄。
我深知这段感情不为世俗所容。
我只能将它深埋心底。
然而,我仍无法抑制自己,总是默默地注视着顾淮安。
我为他绣制荷包,亲手烹饪羹汤,并非期待他的回报,而是出于内心深处那份无言的爱。
然而,沈知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诬陷我向顾淮安的酒中下药。顾淮安未曾倾听我的辩解,便将我遗弃在寺庙之中。
我的一生,似乎因这份爱而走向了毁灭。
深夜里,我梦见墨白那狰狞的笑容,寺庙的梦魇再次将我吞噬。
我惊叫着醒来,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薇薇,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的脸颊,“北川,你来了。”
江北川,那个在寺庙中长大的小沙弥,一个被遗弃的婴儿,由寺庙抚养成人。
在寺庙的岁月里,我曾多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救回,他知晓寺庙背后的黑暗交易,决心要将其摧毁。
他曾尝试向官府告发,但因身份卑微,无人相信他的话。
在寺庙的三年里,是他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他偷偷地省下食物给我,为我治疗伤口,甚至冒险送信给侯府,尽管后来被墨白他们打断了一条腿,他也从未后悔过帮助我。
“你是如何逃出那座寺庙的?”我急切地询问。
“你离开的那天,墨白他们害怕极了,根本没空顾及我,我便趁机逃了出来。”
“顾府为了庆祝世子的生辰,招揽祈福的和尚,我趁机混了进来,又花了一天时间才找到你。”
看着他满身的尘土,我知道他所经历的艰辛远非他轻描淡写所能形容。
“何必为了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哽咽着说。
“不要这样说自己!”江北川紧紧地拥抱着我。
“我曾向你承诺,会带你走向自由。”
“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女子,无人能及。”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我们离开这里后要一起开一家小吃店,你不能食言。”
我含泪而笑,点头答应。
江北川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来找我。
我绣着荷包,他则向我讲述山中的奇闻异事。
他的故事总能让我忘却烦恼,开怀大笑。正是有了他的陪伴,我才能在三天内完成荷包,交给顾淮安。
尽管手劲不足,荷包上的鸳鸯绣得有些歪斜,但顾淮安却凝视了许久,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怀念。
“继续绣。”他最终命令道。
我的手颤抖着,但我不敢违抗他,只能默默答应。
从那以后,顾淮安仿佛变了个人,每天都来找我。
每次来访,他总会带来一些小东西。
“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桂花糕,记得你总是缠着我,让我上街给你买。”
“这是你最喜欢的发簪,那次没能买到,你还为此哭泣。”
“过去给世子添了许多麻烦,所幸世子心胸宽广,不与我计较。”
我一定是说错了什么,因为他直直地盯着我,沉默了许久。
“这次回来,你变得异常沉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寺庙里,我学会了女子应有的矜持与礼仪。”我平静地回答。
他突然用力捏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头与他对视。
“这三年间,我时常思念你,担心你在寺庙中的生活是否安好。然而,你却连一封信也未曾寄给我,只顾自己享乐!”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我明明曾寄出过求救的信件。
“你曾亲口说过最钟情于我,为何如今却对我如此冷漠,难道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吗?”
“经过三年的修行,我已懂得了廉耻与礼仪,不会再对世子有任何纠缠。”我淡淡地回应。
这难道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为何他却愤怒地拂袖而去,仿佛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