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大厅。
洛浅浅好奇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只见他剑眉星目,五官立体,一身黑色西装穿在身上,衬得他铁血无情,疏离淡漠。
这是她即将结婚的老公,也是她必须嫁的人。
薄屿深同样眯着狭长的凤眸,打量着洛浅浅。
女子长发束成马尾,身穿一件破破烂烂布衫,缝缝补补,全都是补丁,好在洗得很干净。
薄老爷子坐在沙发另一侧,见两人都不说话,干笑一声解释道:“屿深,浅浅是你的未婚妻,这婚事在你们十来岁的时候就定下了。如今浅浅前来履行婚约,你该准备一下,迎娶她进门。”
薄屿深冷声开口:“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娃娃亲,我看还是退了吧!”
洛浅浅立即摇头,“不能退,我们两订婚约的时候,已经请示过祖先。若是不履行婚约,就会遭到天谴。”
薄屿深听她狡辩,脸色更加难看,“为了嫁给我,这种理由都能编得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薄屿深——外面给他的评价就是:商圈里老狐狸,聪慧腹黑,做事果断决绝,不讲情面。
这个世界上想要嫁给他的女人,数不胜数。
洛浅浅郑重点头,“你是薄屿深,从小奶奶都在我耳边念叨,让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
薄屿深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甚至有点儿想笑。
这个女人对他一点儿都不熟悉,竟然妄想成为薄太太。
他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看向薄老爷子,“这婚我不结!”
薄老先生冷了脸色。
“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别叫我爷爷。”
薄屿深剑眉拧起,软硬不吃。
薄老爷子走到薄屿深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那时候你可是亲自拜过浅浅的祖先,按照玄门的规矩,你已经是他们的女婿了。”
薄屿深冷漠嗤笑:“为了让我结婚,您竟然找这种借口。”
薄老爷子快要被气吐血。
小时候薄屿深身体很差,三天两头地生病。
他十二岁的时候,高烧不退十几天,命悬一线,才经高人指点,求到隐世的玄门一族。
当初的老婆婆,只提了这一个要求,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
定亲当晚,薄屿深的病就奇迹般地好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生过病。
他每次向薄屿深提起这件事,他都丝毫回忆不起来,认为他在说谎话骗他。
洛浅浅苦恼的拧眉,下一秒她似是想到什么,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薄屿深,“你看吧,这是婚书!”
薄屿深将信将疑地接过卷轴,展开粗略地看了一眼。
婚书上写了很多字,他只随便看了一段。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上奏九霄,下鸣地府。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佳人若负,便违天意。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署名是洛浅浅和薄屿深!
薄屿深盯着天庭地府的字样,脸上尽是讥讽。
他把婚书还给洛浅浅,不想过多纠缠,以工作忙为借口,快速离开。
薄老爷子面对洛浅浅,尴尬又为难地开口,“丫头,要不你先在我们家住下。这件事交给爷爷来处理,你只需要安心等着就行。”
洛浅浅现在也只能同意。
薄老爷子给她安排了薄屿深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装修一应俱全,就是缺少一些生活用品。
好在洛浅浅都随身携带了。
精致温馨的卧室里。
洛浅浅正在收拾东西,身后的房门被人突然大力推开。
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薄小安昂起下巴,傲慢地盯着洛浅浅,“哎呀,原来是你要当我嫂子啊。年纪不大,胆子和心却大得离谱。”
洛浅浅停下手中的事情,回头打量着薄小安。
一身名牌,手指上和脖子上戴的首饰都价值不菲,本就漂亮的脸蛋画着淡妆,精致的像个小公主。
只是在如此精致的外表下,眉宇间却笼罩着一股浓浓的血光气息。
洛浅浅并未在意她的嘲讽,而是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
她看向薄小安,语气漫不经心,“要不我们打个赌!”
薄小安口气满是不屑:“赌什么?赌你能成为我嫂子?”
洛浅浅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笑眯眯地开口,“赌你今晚有灾难。”
薄小安闻言顿时炸毛,双眼瞪圆,“你诅咒我?”
洛浅浅摇头,“忘了跟你介绍,我是玄门唯一的传人。算命,看相,卜卦,风水,捉鬼业务,全都略懂一二。看在你我未来还有亲缘的份上,只是在好心提醒你。”
薄小安本来是不相信的,可看到洛浅浅那双眼睛,黑亮沉稳,不像是开玩笑。
她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尽管穿得破破烂烂,身上并无值钱的东西,却给人一种干净到不染尘埃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眼睛,闪亮得犹如小太阳,与之对视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安逸之感。
薄小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瞬间憋红了脸,“我凭什么相信你?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打着玄学的旗号到处骗人,我才不会上当受骗!”
洛浅浅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微笑,“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到时候可别后悔!”
薄小安一颗心瞬间七上八下。
本来听说有个不知来路的小丫头,要嫁给薄屿深。
她觉得这小丫头简直痴心妄想。
想当她的大嫂,那必须品学兼优,美貌倾城,性格极好,又聪明过人才可。
像洛浅浅这种又穷又土的人,根本不配。
但是洛浅浅上来就说一句,她有大灾。
喵的……
这话送给谁,谁不慌!
薄小安咬着牙槽,安慰自己。
这肯定是洛浅浅用来吓唬她的下三烂招数。
她不能相信。
走走走,快速离开这里。
但是她走出这个房间后,心里惴惴不安。
她真的会遭遇不测吗?
洛浅浅对于薄小安的离开,并不在意。
她继续整理包里的东西。
她随身携带的提包很小,因为用空间符改造过,所以能装很多东西。
她先把一幅画像拿出来,挂在房间最醒目的地方。
画像打开的瞬间,一个老奶奶的虚影从里面飘了出来。
“孙女,看来你已经成功住进了薄家,奶奶给你选的夫婿是不是很帅气?”
洛浅浅把香炉放下,然后点燃一炷香祭拜。
“长得是没话说,可人家不喜欢我,还不愿意跟我结婚呢!”
老太太满脸慈祥,笑眯眯地开口,“我孙女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将来不喜欢你。”
洛浅浅不想多说,点完香,又给老太太供奉了一块蛋糕。
老太太盘着腿坐在空中,朝着供桌吸了一口,顿时感觉口腹满足。
忽然她惊喜地抬起头,“薄家那小丫头,回来找你了,我先溜了。”
洛浅浅抬头朝门口看去,果然薄小安又迈着趾高气扬的步子折返回来。
“你说我今晚有灾,怎么化解?”
“护身符一张,八万块!”洛浅浅面无表情地说。
她话落。
薄小安变了脸色,“你想钱想疯了吧!”
洛浅浅不慌不忙地抬起头,“你今晚的是大祸,八万已经给你打折了。要就拿钱,不要拉倒!”
这口气比薄小安还要拽。
薄小安再次气得跳脚。
她告诉自己,要是买了洛浅浅的护身符,就是脑子有坑。
半小时后,薄小安拿着护身符放心地出门。
她倒要看看,这个破护身符能有什么用。
如果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洛浅浅在骗她。
到时候别说嫁进她们家,就算住,她也会让她住不舒坦。
送走薄小安。
奶奶再次从画中飘了出来。
“浅浅,你从来不向别人收这么多钱财,今天这是怎么了?”
玄门中人,当清修为主,不可贪恋金钱地位权势,这是祖先留下来的规矩。
洛浅浅翻开一本书,靠在沙发上看,“自然是赚钱啊,以前不收,是因为收了也留不住。如今住进薄家,想必也能借点儿未婚夫的气运。”
奶奶闻言,变了脸色,“浅浅,奶奶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能太注重俗物,这会给你带来不利。”
洛浅浅不以为意,“我都穷了快20年,天天行善积德,功德都满得溢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贪财能有多不利,奶奶要知道,你吃的蛋糕要花钱买的!”
奶奶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想到她最爱的小蛋糕很贵,最后只能把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人们的消费观也在改变。
*
薄小安下午出门玩,一直到天黑才和小伙伴们告别。
这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结果都回到家门口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回到家,她气冲冲地来到洛浅浅的门口敲门。
门打开。
洛浅浅已经换掉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穿着真丝睡衣,娇俏的模样有那么点儿慵懒可爱小公主的感觉。
一想到她这身打扮,是骗她钱买的,她就来气。
“你说我会遇到灾难,灾难在哪?”薄小安咄咄逼人。
洛浅浅靠在门框上,瞅着她眉心越来越浓的血光之气,微微一笑,“有没有灾难不重要,重要的是卖出去的东西不退。你不要可以还给我!”
她把手伸到薄小安面前。
薄小安咬牙切齿,气得脑门冒火,“就没见过你这么脸厚的人,骗人钱财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嚣张跋扈,我要告诉我哥和爷爷,让你早点儿从我们家滚蛋。”
洛浅浅无所谓地摊开双手,“那你去说啊!”
薄小安气急,狠狠地拍了下洛浅浅的手,并没有把护身符还给她。
那是她花钱买来的东西,就算被骗了,她也不能随便还回去。
她还要拿护身符当证据,向大哥告状。
薄小安气呼呼地走了。
她刚准备去找爷爷说事,身上的电话传来急促的铃声。
“小安,我查到了,季羡之在天皇娱乐会所,快过来偶遇。”
薄小安哪里还有心思跟洛浅浅生气,挂掉电话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奔出门。
她把车速开到最快,豪华的法拉利在道路上飞驰而过。
忽然在转角的地方,一辆拉满货物的货车失控地冲了出来,直接怼到法拉利的驾驶室。
跑车被怼出十几米远,货车才勉强刹住车。
所有人都看到,法拉利整个驾驶舱都瘪了下去,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天这车上的人,就算不死,也必会重伤。
有人惊呼,有人报警,也有人冲上前想要救助驾驶舱里的人。
就在大家提心吊胆靠近法拉利的时候,副驾驶的门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推开了。
薄小安一边咳嗽,一边钻出汽车,整个脑子被眩晕侵袭,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感觉。
就在刚才,她感觉到眼前一黑,周围景物一片模糊,车子根本不受控制。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等她钻出车门,看到几乎瘪得不像样子的驾驶位,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么严重的车祸,她竟然没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反应过来,立即去摸身上的护身符。
她记得买过来后,她一直放在随身的口袋里。
结果她伸出手,只摸到了一撮浅灰色的粉末,护身符早就不见了。
薄小安整个人呆滞了好几秒钟。
她赶快摸摸脸,摸摸胳膊,再摸摸鼻子,全都完好无损。
身上连一点儿蹭伤都没有。
简直难以置信。
所以洛浅浅卖给她的护身符,是真的有用。
她没有被骗?
洛浅浅的卧室。
她躺在床上听着奶奶在耳边碎碎念,“宝贝,还不行动吗。你的未婚夫有危险,你再不去救,他就要死了。”
洛浅浅翻了个白眼,“这十多年过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他都没有死。怎么我一来,他就不行了?”
奶奶已经习惯了这丫头的毒舌。
“有些东西说不清楚,就像你命里没有富贵一样。你和他的命运早就连接在一起,后半生你还想不想过富裕的生活了?”
洛浅浅无奈,从床上爬起来。
想到薄屿深对她的态度,心里不太愿意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