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我一步抵达的傅守琛正在抽烟,他边吐着烟圈,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腕表。
他说:“人我必须带走。”
“她死因不详,我要申请解剖。”
“傅守琛,你他妈还算人吗?!”
暴怒而起的人是我的后爸关善。
他眼眶凸出,怒吼道:“获瑶都死了,让她入土为安有那么难吗?我们关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把我们搞垮不说,连人都要逼死!!”
穿过人群,他看到赤裸着双脚的我,双眼猩红,满是无奈:“算我关善求你,小音是获瑶唯一的女儿,你放过她……”
傅守琛的按灭烟头,眼神落在我的双脚上。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低笑道:“关闻音,你说,是我逼你待在我身边的吗?”
我轻轻的摇头:“不是。”
“你听到了,关总。”傅守琛的脸色冷漠疏离,眼底尽是恨意,“关获瑶死得活该,但太轻易了。”
“她应该,受尽折磨了才配死啊。”
我浑身一僵,忍不住战栗起来——
前世,就是听到了这句话。
气疯的我发出如兽般不成人形的嘶吼,扑上去狠狠咬住了傅守琛的脖子,活生生撕下他一块肉!
而早有准备的关善,趁傅守琛被我控制的间隙,领着一群人将他打成了脑震荡加终身残疾!
傅守琛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公司大权一时倾于别处。
以致于后来公司因一场大火吸引了相关部门注意,直接被停产稽查。
傅守琛自顾不暇,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出他的掌控。
结果,却到了另一个地狱,落入了关善的掌心!
为了救出我,傅守琛愿用股份来换,关善意识到我对于傅守琛的重要性,便将我狠狠折磨!
傅守琛被他搞得焦头烂额,公司又查出了一堆他根本没做过的问题,直接停摆、破产。
重活一世,我已经有了参考答案,打算做出满分答卷。
“傅守琛,你有什么资格带走获瑶?你算她的谁啊?”
关善半眯着眼发出冷笑,伪善的眼神中闪过尖锐的冷漠。
他打算行动,手微微抬起。
下一秒,几张熟悉的面孔骤然出现。
而那些人,正是前世害傅守琛落下终生残疾的暴徒!
关善的声音压低,语气平淡:“为了保护妻子的尸体不小心下了重手,警方应该会酌情考虑吧?”
“动手——”
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胜利就在此刻!
可与此同时,人群却突然让开了一条大道!
尽头处,警察正迅速赶来:“都让让,都让让,围着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搞暴力啊?!”
我悄无声息地按熄了手机屏幕。
“110”仍停留在屏幕之上。
关善狠狠咬牙,眼中满是不甘!
关善再度端起了儒雅和善的笑容:“警察同志,这不,夫人自杀去世了,我想将她的尸体带去火化安葬,傅总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愣说要把人带去解剖……”
警察拧着眉头:“傅守琛,是吧?”
“你和关获瑶女士是商业竞争关系,你没有资格带走她的尸体。”
“可不嘛!”关善松了口气,忙支了两根烟给警察,开始张罗起来,“快快快,算好的时间耽误不得,我们赶紧离开,别浪费了警力,影响了公共秩序……”
母亲的脸被一张白布遮了起来。
他们抬起了她,看上去轻飘飘的。
关善的目的就要达到了,他不免得意,甚至回过头来宽慰我:“小音,爸爸不知道你被傅守琛喂了什么迷魂药。”
“但他并非良人,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死不瞑——”
“警察同志,我可以带走我妈吧?”
关善的声音骤然哑了,他的脸一瞬间垮下来。
警察也愣了愣:“什么?”
“我说,我是关获瑶女士唯一的亲生女儿,傅守琛则是她的女婿,以这样的关系,应该有资格带她走了吧?”
傅守琛眼神闪烁了一下。
“小音!”关善难以置信,导致声音都有些变味,格外的尖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守琛要带你母亲去解剖!”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答他,“但我必须带走我妈。”
警察拧着眉:“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情,你们自己最好商量好。”
俨然一副不打算再管的态度。
关善气得手微微颤抖:“你连个全尸都不给她留吗——”
“关先生。”傅守琛嗓音微哑,轻嗤道,“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尸体而已,你还指望她知道自己是否是全尸吗?”
“与其关心这个,你作为活着的人倒不如去琢磨一下,下一只股票买什么。”
关善愣住了。
很快,他拿出手机,看到叠得他眼睛都发绿的股票:“你都做了什么?!”
傅守琛只是挥了挥手,就有人将母亲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灵车。
关善已经自顾不暇。
我疲惫地拖着身体往前。
可走了没两步,身体突然被一拉。
下一秒,傅守琛单膝跪地,让我坐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
他用湿纸巾擦掉我脚底的石子儿和泥土。
用碘伏给我消毒。
然后,缓慢地替我穿上了鞋子。
他说:“蠢死了。”
“关闻音,出门要穿鞋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会做?”
“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娇气的大小姐了。”
他在骂我,我反而笑了。
“你笑什么!?”傅守琛皱紧眉头。
我将他的眉头抚平,我说:“还好这次,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