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老婆和我提出离婚的第二天。
我死的时候,她正和读书时候的白月光吃着烛光晚餐。
屋外是倾盆大雨,屋内是烛火摇曳。
而我的最后一个求救电话,被她无情的掐断。
【你一天不答应离婚,我是不会接你的电话的。】
这是她发给我的最后一条消息。
可后来,我躺在她的解刨台上,她却哭着要那人杀人偿命。
林晚期和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其实我并不觉得意外。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可其实当爱情消失的时候,无论男女都会发现。
林晚期坐在我的对面,精致的妆容和得体的衣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职场成功女性。
反观我,我们结婚三年,为了支持林晚期在职场上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光彩,我忙碌于工作和家庭两边,早就已经不是大学那个能够让林晚期一见钟情的少年了。
她手机的消息不断,只是看一眼,林晚期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
再抬头看我的时候,那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丝毫不剩。
「签了吧,财产分割对你有利。」
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就这样摆放在我的面前。
轻飘飘的几页纸,涵盖了我们四年的恋爱,三年的婚姻。
我没有看协议书的内容,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林晚期的眼睛。
我翻来覆去的寻找着,却没有在她的眼睛里找到半分的爱意。
那个曾经会拿着矿泉水在操场边上等着我的女孩,终究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很久,直到林晚期有些不耐烦的用指甲敲打着桌子,我才终于开口了。
声音沙哑的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林晚期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月前。」
我口中的「他」,是林晚期的前男友方慎。
她高中时候的初恋,一个曾经无数次活在林晚期口中的人。
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看见过。
可我知道林晚期曾经有多爱他,三年的青春,人生中最美好最单纯的年纪,她都给了方慎。
我知道方慎对于她来说有多特别,也从未想过取代对方在林晚期心中的位置。
因为过去永远只是过去。
那个时候的我自信的认为,自己是林晚期的现在和未来。
可到头来,我还是错了。
我的喉咙干涩,甚至连吞咽口水的时候,都只能感觉到刀子划过一般的痛苦。
如同自虐一般的,我看着林晚期的眼睛,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甚至还曾经拥有过一个孩子的女人,看我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
我到底像所有八点档狗血家庭伦理剧一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晚期微微皱起眉来,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耐。
「沈丛,你觉得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她不愿回答,可我只是想要死个痛快。
我执拗的盯着她,不肯松口。
林晚期似乎是被我逼烦了,深吸一口气后冷笑了一声。
「好,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告诉你。」
「因为你太软弱了,也太无能了,毕业三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升职,可你呢,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个小员工。」「还有你看看自己的肚子,才多大的年纪就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每天张口闭口就是菜场的猪肉涨价了,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你换一件,有必要吗?」「沈丛,我不爱现在的你,所以我们离婚吧。」她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深深的插进了我的心脏里。
林晚期说了我这样多的不好,却忘了,我是因为谁,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和林晚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只是那个孩子甚至都不曾被我们发现,就永远离开了。
那个时候,我和林晚期刚刚结婚没多久,大学毕业之后的我们步入了社会,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林晚期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我妈是个传统的中年妇女,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抱怨过林晚期因为忙于工作而忽视了家庭的问题。
但我每次都将她拦了下来,没让这些话传到林晚期的耳朵里。
我知道她有多么热爱自己的事业,也明白她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有多么的闪闪发光。
这样的林晚期,是我人生之中最明媚的太阳。
可就在林晚期连轴转了三天后,因为低血糖晕倒。
那个与我们有缘无份的孩子,就这样悄然离开了。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和林晚期都是呆滞的。
那个时候的我们年仅二十四岁,其实就连自己也还像是一个孩子,全然没想过去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出院后的林晚期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我妈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抱怨,当着她的面全部说了出来。
某一天的晚上,我看见林晚期背对着我偷偷的哭泣。
那个时候,我想起了我们结婚时的誓言。
我说,我会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不会让她的眼泪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我食言了。
我从身后抱住她,告诉她一切有我。
如果注定需要有人为了家庭牺牲,那个人,可以是我。
从那之后,我学着做饭,学着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学着用更多的时间来调养林晚期的身体。
拒绝了上司要求我加班的请求,只为了回家给林晚期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我的事业止步不前,因为没有时间锻炼,我的身材逐渐走样,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命除了她之外,没有了别的色彩。
可我仍旧是开心的。
因为我爱她。
我没有想过,她会因为我太爱她了,而不爱我。
林晚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沈丛,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签好字了联系我。」她从屋内拿出了自己提前整理好的行李箱。
三年的时间,林晚期什么都不愿意带走,那个小小的行李箱甚至还没有我们旅游的时候带的大。
我沉默不语,她也不愿再和我说话,当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我像是卸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最终颓然的靠在了沙发上。
纯白色的天花板上是一盏亮白色的灯,这还是当初林晚期选的。
我更喜欢温暖的橙黄色,可林晚期说那样的颜色让她的皮肤看上去更加蜡黄。
家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
但她不要这个家了。
也不要我了。
我想天花板大约是破了一个洞,不然为什么,我的脸上只能感觉到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