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男人的亲吻带着情欲缱绻的怜惜,却又在气息平复后冷静地离去。
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苏墨染心中溢满苦涩。
做了慕凌澈三年的情人,这种从梦幻的巅峰到残酷的现实,她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即便如此,她心里仍觉幸运。
自从爸妈离婚各自有了家庭之后,她便跟着外婆一起长大,后来外婆去世,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间地狱。
爸妈不爱她,却又借着亲情的名义,拼了命地趴在她身上吸血,她被死死困在两个家庭的缝隙之中,难以生存。
在她一天身兼数职四处奔走的时候,是慕凌澈对她伸出了手,让她进了公司。
从此她人前是他的下属,人后是他的伴侣。
尽管,他从不许她留宿,她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人。
但能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刚准备收拾一下自己。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打断了所有思绪。
她忘记调静音。
害怕吵到慕凌澈,她迅速接了起来。
“苏女士,恭喜你,你怀孕了,请问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复诊?”
怀孕?
苏墨染的心脏顿时猛的一跳。
手下意识抚摸小腹。
三天前,因为错过了公司每年安排的集体体检,她自己找了个检测中心做检查,今天正好出结果。
可是他们一向会做措施,怎么可能怀孕?
是了,有一次他出差回来,要的疯狂而激烈。
没来得及,而事后她接到紧急出差的通知,立刻投入到工作,也就忘了吃避孕药。
电话里的护士还在征询复诊的预约时间,身后的房门突然传来响动。
“我会再跟您确定复诊时间。”
挂断电话后,苏墨染唇角不由自主勾起。
她跟他已经在一起很久,也许这个孩子会让他们更近一步。
也许他会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
也会愿意给她和孩子一个家。
苏墨染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告诉慕凌澈
雀跃的下楼,走向前厅,刚准备推门。
里面对话声就传了出来。
“阿澈,怎么那么久,又叫了你小情儿来?这都三年了,不准备换换?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要娶她进门。”
“娶她?开什么玩笑。慕家的门庭还没低到这个程度。”
慕凌澈本就凉薄的声线越发的冷,尾音更是带了几分讥讽嘲弄。
那边人听得大笑。
“那倒也是,当年那谁离开不就是因为老爷子不许吗?不过你这小情儿最近在圈子里锋芒有点过啊,不少人想抢,毕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别被反咬一口。”
慕凌澈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脑海中回忆起苏墨染跟在他身边这些年做的事情,嘴角勾起。
“她不会,不听话就压一压,驯人跟驯兽一样,绳子要牵在自己手里,才能好好干活。”
顿时,苏墨染的所有动作全部僵住。
明明是八月的天气,却只觉浑身上下彻骨的冷。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嫁进慕家,她乖巧听话,尽己所能的取悦那个男人,也只不过是想在他身边留的久一些。
她以为,就算他只当她是替身,可他们之间三年的情分是真的。
可原来,竟只有她一厢情愿吗。
原来她自始至终在他心里跟其他工具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边人再次爆发出大笑。
“阿澈,我听说三组来了一个新人,你是准备让她取而代之?”
三组?
苏墨染低头,打开聊天软件,命名为公司吃瓜群组的群已经炸了。
“三组新招的那位海龟跟慕爷的白月光真像。”
“怪不得上面突然给了三组这么多好项目,看来慕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视线瞬间被眼泪模糊。
原来是这样。
投行的规矩她懂。
老带新,培育更多更优秀的投手才会赚更多的钱。
来这里之前,慕凌澈突然要她把T3的项目给三组,还给了她一辆车作为补偿。
T3她跟了三个月,马上就要起跳,却要她交给三组,这明显是用她的努力来喂新人。
可这个男人的决定,从来都不容人反驳。
她便应了。
她以为他只是为投行的发展做综合考量。
可原来,并不是这样。
他只是玩腻了。
整整三年。
她的身体,他无法割舍。
她的感情,他不屑一顾。
甚至还要吸干她最后一滴价值,去为他再一次选拔好的替身铺路。
从头到尾,她都可笑到极致。
哐当一声。
门被她推开。
客厅内陷入片刻的死寂。
苏墨染没说话,略显苍白的小脸紧紧绷着。
慕凌澈很少让她见他的朋友,本以为是为了避嫌,却不曾想在背后,她在他们口中如此肮脏低贱。
胃里翻江倒海的泛着恶心,她从未有一刻如此厌恶这座庄园。
“十一点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慕凌澈黑沉的眸子如刀一般刮了过来,冷冽不悦。
不过夜,不留宿,不公开,这是慕凌澈订的规矩。
无论之前他多狠,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勾着他,这个规矩从来没被打破过。
甚至有一次,他在送她回去的车上,又狠狠的要了两次,依旧没让她留下。
苏墨染看着这个男人,心寒至极。
“慕爷,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有了新的人生规划,明天我会打好辞职信。”
她没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男人。
也没理会男人陡然冷下来的脸和周身骇人的气势,再未逗留,走到玄关换鞋离开。
奢华的木质大门哐当关上,震得旁边人微微抖了抖。
“阿澈,你这小情儿是不是疯了?”
慕凌澈整个人依旧陷在沙发里,没有追也没有将人喊住。
本就深邃的眸子隐着濒临失控的风暴。
好!
很好!
这女人在发什么疯,平时装的百依百顺,现在竟敢突然出来打他的脸,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就因为刚才偷听了些不该听的东西?
......
另一边,刚离开葡醍山庄,苏墨染的手就不住发抖。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出租车,怎么回的家。
只觉得身上很冷。
冷的要命。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她的脸色难看的像是一张白纸。
撑着身子简单上了个淡妆,她约了复诊时间。
才去了公司。
“请慕爷签字。”
总裁办,看着那个双目幽深,好像根本无事发生的男人。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递上了自己的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