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正是我十八岁生日。
一向视我为透明的妈妈,难得给我买了一个蛋糕,还塞给我一个红包。
我以为是我高考成绩足够出色,让她觉得骄傲,从而对我态度好转。
可很快我就遭到了打脸。
当晚,妈妈拿着一份合同来到我房间,笑眯眯地让我在上面签字。
“你放心,只是签一个名字而已,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
妈妈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眼里的温柔欺骗。
从我有记忆起,妈妈看我的眼神始终是不耐烦,她好像天生厌恶我,一出生就把我扔在奶奶家,很少打电话,偶尔回来过年,对我说的最多一句话是: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她难得的温柔让我失去了警惕,我糊里糊涂地签下了那份担保书。
从此开始了悲剧的一生。
这一世,我直接对她说:“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妈妈一愣,仿佛被我打脸了一般,表情不由扭曲起来,咬牙道:“我可是你亲妈!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
我冷冷一笑,“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还不是经常对我说这句话。”
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转身出去骂奶奶。
“你这个死老东西,是不是你教坏了我女儿?我就知道不能把女儿留在你这种老不死身边,我现在就把她带走。”
她以为这样骂奶奶,会显得重视我。
我不吃这套,将奶奶护在怀里,怒怼她:“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骂我奶奶?奶奶养我大,教我道理,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没有你,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妈妈冲过来就想扇我耳光,被我反手扇了一巴掌回去。
奶奶吓坏了,赶紧将我拉到身后,小小的个子挡在我跟前。
我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前世,我成为失信人后,村里人以为我是在外面学坏了,买奢侈品欠下的钱,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重本大学的人,我成为了人人嘲讽的对象。
奶奶不停地解释,但没人信她。
为了给我攒钱,八十多岁的奶奶跟着人去山里挖药材,失足落下山崖,无人收尸。
奶奶回头见我在哭,赶紧拍拍我的头,安慰说:“别哭丫头,你妈妈不是真的要打你,她只是吓唬你,她还是爱你的。”
奶奶从来都不会说爸妈的坏话,哪怕爸爸在外面养小三,妈妈只爱姐姐,没有一人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全靠奶奶捡废品养我。
妈妈突然疯了一样地怒吼:“老东西,你除了会假模假样,还会什么?这是我的女儿,轮不到你来教!”
说完,她又重新拿起合同,用命令式的语气对我说:“赶紧签了,否则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奶奶不懂这是什么东西,见我宁可跟妈妈吵架,也不肯签字,奶奶充当中间人,对妈妈说:“你别逼孩子,实在不行,我拿给村长看看,村长看完了说没问题,我劝丫头签。”
奶奶不识字,但她很聪明,遇到字这种问题,她一般都会拿给两个人看,一个是知根知底的村长,一个是有学识的村官。
妈妈本来就是想仗着奶奶不懂,而我又好拿捏,才拿过来让我当这个担保人的。
一旦让外人知道她逼自己刚成年的女儿当担保人,债务还高达两百万,她肯定会被人骂死。
听奶奶这么一说,妈妈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什么都往外说,你这个老不死的,就这么想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吗?还是你怀疑我这个当妈的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奶奶很快就察觉到她别有意图,对她逐渐没了好脸色,语气也冷漠了起来。
“这么怕别人知道,该不会是你真的要害我孙女吧?我警告你,你敢动她一根头发,哪怕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要弄死你。”
妈妈不甘心计划失败,盯着我说:“考上大学又有什么用,你有钱交学费吗?”
说完,她又补充道:“就算你能贷款拿到学费,今后你也要还,你奶奶还能有多少年可活,你就不想你毕业后,拿到的工资全部用来孝顺她?”
一招不成,又换一招,她真的把上辈子的我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我最重亲情,她断定我会为了奶奶让步。
她将合同递过来。
“签了吧,我会给你交学费,只要你听话,我也会给你生活费。”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玩狗。
我接过合同。
在她即将得逞的目光下,我将合同撕个粉碎。
“不签,滚!”
我将撕成碎片的合同砸在她身上。
她看我的眼神越发狠毒。
离开的时候,她还诅咒我:你这个赔钱货,你会不得好死的!
奶奶气得不行,直接拿起扫把打她。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奶奶的扫把就要打到她脸上了。
事后,奶奶安抚地拍拍我的背,让我别担心,她会想办法凑够学费。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努力赚钱,让奶奶享福。
第二天。
我找到了一份玩偶服兼职,在派传单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个工地里需要搬砖的小工,按数量算工钱,搬得多,赚得多。
于是我开始了白天派传单,晚上搬砖。
酷暑的夏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闷热得让人有股窒息感。
但我从不妥协。
这是我活着的证明。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凑够了学费,还有一小部分生活费。
夜晚。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搬砖。
老板多付了我一千块,他说:“一开始我是不愿意要你这个小女娃的,看起来跟个瘦猴似的,我怕你死在我这里,可你比任何人都有干劲,那副不怕苦不怕累的模样,跟年轻时的我很像……听说你考上的是重本大学,这是叔叔我的一点心意,收好,不要就是瞧不起我。”
我红着眼圈收下,对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从工地里出来,一阵大风吹过,感觉要下雨了。
我快步往车站走,最后一趟末班车是十二点,这也是我求老板让我在工地里干活的原因,离车站近,又有公交车可以回去。
还有十五分钟,公交车才来。
就在这时,一辆不起眼的豪车停在我跟前。
“小姐,这里很偏僻,没有什么车的,要不要我送你一趟。”
开口的是司机。
但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座上的顾炎。
上辈子,他明明是两年后才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这一世,我已经做出了改变,他不可能再出现才对。
为什么还要让我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