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攥住了手腕。
向前一步,挡住了我的去向。
眸中晦暗不明,沉声开口。
「检查的单子呢?」
我手指微颤,正犹豫着要拿出来。
余可沁不屑地瞪了我一眼。
抱住他手臂,轻摇撒娇道。
「感冒而已,又不是绝症,有什么好看的?」
「鱼刺卡在人家喉咙里好难受,再晚点医生该下班了。」
陆铭臣转头看向她时,神色瞬间变得柔和。
趁着他哄她,我识趣地先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我将诊断报告撕碎。
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疲惫地窝在沙发里。
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梦里,回到了五年前,漫天飞雪的那个夜晚。
那天我生日,陆铭臣答应要陪我一起过。
结果在宿舍楼下等了他很久。
等来的却是,他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
面无表情地看向我,声线像淬了一层冰。
「分手吧,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抓住他,问清缘由。
他用力一甩,不顾摔倒在地的我。
决绝地转身离开。
「阿臣......」
我始终不解,在危险时刻,拿命保护过我的人。
一夜之间,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
直到父亲入狱,我才明白了一切。
醒来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
似是听到了动静,他回过身。
半边脸隐在黑暗里,凝视着我。
「梦见什么了?」
我一怔,摇了摇头。
然而,我的沉默却惹怒了他。
他像失了控,大步走到我跟前,掐住我脖子。
沉声低吼。
「在梦中喊别人的名字?」
「今天去医院就是为了找顾北辰吧?」
「向晚,你怎么敢的?」
我迎上他冰冷的眸,平静地开口。
「你的反应,会让人误会。」
他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起了一丝涟漪。
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
我缓缓抬手,抚过他紧蹙的眉头。
淡笑,试探着开口。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后悔吗?」
他身体明显一僵。
冷哼一声。
「你父亲把人逼到绝境时,后悔过吗?」
内心一阵苦涩。
他怎么会后悔?
毕竟。
他恨我父亲,连带着对我也恨之入骨。
换好衣服出来,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走到玄关处,似是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
回头打量我片刻,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如果希望你父亲在里面好过点,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话落,关门声利落地响起。
我望着窗外苦笑。
哪怕我死,也不放过我吗?
头部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我整晚睡不着觉。
终于忍不住,再次来了医院。
想开一些止痛药。
医生眉头紧锁,迟迟不肯答应我。
「止痛药达不到治疗效果,你应该马上住院。」
「你没跟你家人商量吗?」
我低头,捏紧衣角。
「我......没有家人。」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
看我的眼神中透着怜悯。
最终还是帮我开了单子。
临走前,他叫住我。
「医院里有专项救助基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申请。」
我转过身,微微颔首。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陆铭臣虽恨我,在经济上却从未吝啬。
只是我不想治了。
出了医院,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却不知道去哪儿。
在司机不耐烦的催促声中。
我脱口而出了一个熟悉的地址。
五年前,陆铭臣跟我提分手后不久。
便用尽手段把我父亲送进了监狱。
这才得知,他父母的死与我父亲有关。
双重打击下,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亲朋好友纷纷避而远之。
唯独一起长大的顾北辰,和顾阿姨始终把我当亲人看待。
帮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被陆铭臣以父亲做要挟,被迫答应嫁给他时。
一向温润的顾北辰,第一次对我发了火。
骂我恋爱脑,不懂拒绝。
还让我别回来哭。
尽管话说得那么决绝,婚礼那天,他还是来了。
偷偷躲在角落里,见证了全过程。
被陆铭臣发现,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我解释过,只是他从来都不信。
作为医生,顾北辰很忙。
几乎没有太多时间在家。
更多时候,都是顾阿姨一个人在家。
见到我,她看起来很是兴奋。
拉着我的手关心我近况,还要给我做好吃的。
想到以后不能陪她,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聊了好一会儿。
直到天色渐晚,我才依依不舍地向她告了别。
刚到楼下,碰到下班回来的顾北辰。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跟他打了声招呼,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鼓足勇气抬起头,只见他正凝视着我,似笑非笑。
「怎么?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不跟我说话了?」
「没有。」我嗫嚅着回答。
他轻笑一声,语气透着无奈。
「没有?刚才头都快埋到地上了。」
「......」
「做了好几台手术,还没吃饭呢,陪我吃个宵夜?」
「好。」
我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去了以前我们经常吃的那家店。
点的全部都是我爱吃的。
等待的间隙,他细细打量着我。
眉头逐渐皱起。
「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故作轻松地咧嘴。
「减肥,嘿嘿。」
他严肃地开口。
「减什么肥?又不胖,健康最重要。」
担心他看出破绽,我没反驳。
心虚地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
点开,看到陆铭臣的名字,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在哪?」简短而直接。
上午还看到余可沁的朋友圈定位在港城。
照片中她和陆铭臣,很是般配。
心想他们不会这么快回来。
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撒了谎。
「家!」
打完字,我迅速放下手机。
抬头时,心底却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