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我扯着萧轻池的长发,略一用力,将他拉离了我的胸口。
萧轻池顺着我的力道微微抬头,明知故问。
「怎么了?」
耳鬓厮磨许久,我情欲早起,抓着萧轻池头发的指尖都泛着红,他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萧轻池向来如此,我已经不会因为这个觉得扫兴了。只皱着眉道:
「轻点。」
我不耐疼,第一次时便教过萧轻池如何取悦我。他性格隐忍,即便并非自愿,通常也不会让我难受,但今晚却有些粗暴了。
原因我自然清楚。
白日在朝堂上,我越权驳了朝臣们关于选妃的请旨,萧轻池面上不显,但心里不痛快,忍到现在才亮了獠牙。
这是发泄,也是惩戒。
但我可不会闭嘴受着。以我如今的权势,没踹了他自己登基,已经是让着他了。
萧轻池敷衍地应了一声,低下头时,却又咬得我生疼,显然是不打算收敛。
我闭着眼缓了缓躁动的情欲,抬脚抵在萧轻池肌肉分明的腹部,在他蓦然变暗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将他踹下了床。
萧轻池茫然了一瞬,抬头时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
我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臣这么狠,是舍不得相府嫡女,还是想要参知千金啊?」
萧轻池面色沉静,抿唇不语。我心里越发不快。
「陛下说出来,臣保证第二天就把人送到您床上。
「当然,是死是活,臣就不敢保证了。」
萧轻池总算有了反应,厉声警告。
「季清!」
我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柔声回应。
「臣在。
「陛下放心,您不动添置后宫、笼络朝臣的念头,臣就不会动她们。」
萧轻池和我对视,眼底的憎恶一点点地溢出来。我眯了眯眼,指尖往上,轻轻摩挲着他的唇。
「居上位者,情绪不可外露。臣教过你的。」
萧轻池握着我的手腕,冷着脸将我的手丢到一边。他站起身来,取过一旁的里衣套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朕一生所学,是太傅季怀安所授,与你季清有什么干系。」
什么干系?
我,姓季,名清,曾用字「怀安」。
我爹给我取字「怀安」,是要我怀忠君之心,立安邦之志。
人生的前二十三年,我确实没有辜负他。
我六岁开蒙,十岁享誉上京,十五岁越级成为国子监一品太傅,负责皇子教学。
那时世人提起季家小侯爷,无不赞一句「才貌无双,品性上乘」。
没有人能想到,我温良的外表下,藏着称霸朝堂的狼子野心。
我暗地里勾结武将,在先帝薨逝那日围了内宫,私杀太子,篡改遗诏,再扶持身后空无一人的冷宫皇子萧轻池登基。
筹谋这些我花了整整七年,做这些只不过用了短短三日。
我爹一生刚正,接受不了儿子这般大逆不道,在我逼着萧轻池坐上皇位当晚,与我一刀两断,并将我逐出了季家。
我无处可去,索性进宫挤上了龙床,硬逼着萧轻池抱着我睡了半夜。
后半夜没有睡着,因为我爹季老侯爷悬梁自尽了。他死前留的不是遗书,而是弹劾我的折子,连夜送进宫的。
我坐在萧轻池身侧,陪着他一同看完后,将折子取过来,顺手用烛火点了。
次日我去了季家,却没能进得了我爹的灵堂,我娘一边哭,一边亲自把我打出了门。
那日起,我便舍了「怀安」这个字。
「怀安」是我爹对我的期望,可惜,连萧轻池都知道,我做不了季怀安了。
我目送萧轻池离开,嗤笑一声后翻身躺平。静默许久,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
「小兔崽子。」
诛心之策,学得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