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小满那日。
是傅蔚亲手划开我五个月的肚皮。
「加了一味南境药材,想来不会太疼。」
我死死盯着他护住肚子,手指连根切断。
「傅蔚!你不是人!」
「皇后可记得,八年前朕的姝儿和孩子就惨死在今日?」
他手颤抖,眼睛猩红痛苦,却又似夹带快意。
我恍神。
脑子浮现出一抹纤瘦的身影,明明好似一阵风吹就倒,却挺着个骇人的大肚子。
傅蔚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西昌伯府嫡女。
可,那与我何干?与晋家何干?
「若不是你爱慕朕,嫉妒姝儿,为了当太子妃与晋家不择手段,姝儿如何会旧疾复发,一尸三命?你明明知道姝儿爱惨了我!拿这孩子与你晋家满门赔罪也是该的。」
「这就是算计朕,挟恩图报的下场。」
我愣愣看着他,第一次感到了荒谬。
晋家满门忠良,外抗敌军,内擎亲王。
八年间,倾举家之力助他坐稳皇位。
他竟为一个不知所谓的罪名屠尽晋家满门。
这么多年,原来他还是他。
血淋淋的肉块奉在坟前。
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姑娘,太子殿下送的簪子找到了!」
春风拂过我的面颊。
花团锦簇,人声熙攘。
再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
我重生了。
回到了十七岁,参加太后寿宴那一天。
我还没路过清河池,还没有救下傅蔚,晋家满门也还在。
「一个簪子有什么好稀罕的,一厢情愿罢了。」
花丛后突兀传来讽笑,「太子殿下不日就要求娶西昌伯府嫡女为太子妃,连个侧妃都捞不上呢。」
兰青想说什么,我按下。
我想起来了。
这一年傅蔚染了人面疮,面容可怖,前程不明。
是西昌伯府嫡女沈文姝偷偷跑去西域,历尽万苦为他寻得良药,衣不解带照顾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傅蔚与她患难生情,答应与她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在此之前,我与他赏花游柳,对诗赋词,佳话连连。
没人觉得我不会是太子妃。
现在沈文姝成了太子妃,我这个侯府嫡女自然成了笑柄。
高傲者跌入泥潭,多的是人喜闻乐见。
「姑娘,沈姑娘来了。」兰青突然低声,微微挡在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