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寒夜结婚当天,他消失了。
所有人都说他是卧底,是警队的耻辱。
而身为他名义上的妻子,我受尽凌辱,家破人亡。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我爱的那个人。
后来傅寒夜回来了,却只见到我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
……
临海市,港口。
我看着最后一个罪犯也被押上车,才合上核对名单。
正要走,却听见身后同事的议论。
“捣毁那么多窝点,怎么就是找不到傅寒夜的人。”
“那人曾在警队卧底,最了解怎么当好一只老鼠!”
我倏然转头,对上两名同事不知所措的脸。
我攥紧了手,寒声道:“在傅寒夜罪名没定之前,他还是警队的一员。”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点了下头:“知道了,季队。”
我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车,关上了门。
一阵轰鸣声过后,车子便摇摇晃晃的上了路。
连日的抓捕让我精神已然崩到了极点,我靠在车内,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可我连做梦都不得安稳。
我梦到了跟傅寒夜结婚那天。
那是三个月前,喜庆洋洋的客厅里站满了我曾经的战友。
他们将我围在中央,却对我出示了搜捕令。
“季沅满,傅寒夜疑似境外势力卧底,现依法对这里展开搜查。”
“一经逮捕,便直接移交最高检察院定罪!”
车身的晃动让我不由睁开了眼。
对面搭档柯郁青关切的望了过来。
“沅满,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前头发生什么事了?”
柯郁青望向车外,脸色有些凝重。
“押送车不知为什么卡进了沟里,现在同组的队员正在想办法。”
看着倾斜着的押送车,我心神突然有些不宁。
我右手按上后腰:“下去看看。”
就在我刚跳下车的时候,一辆面包车突然在不远处急刹。
紧接着,五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从上面下来,直直朝着押送车走去。
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我放声大喝:“寻找掩体!”
我第一时间滚到了一堵矮墙旁边,按下了无线对讲。
“呼叫增援!三号港口连云路岔路口,疑似有人劫囚!”
这里离市区不远,若非紧急情况,我们不能动用武器。
就在我满心紧张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压低的声音。
“不对,这车里没有寒夜哥!快撤!”
那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可直到他们离开,我都没有从矮墙后面出来。
柯郁青走到我面前,嗓音沉厚:“还好吗?”
我下意识的点了下头,下一刻,我又抓住他的手。
“你听见了吗?他们嘴里喊着的是……”
我话还没出口,就被旁边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傅寒夜!”
“季队,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那群匪徒嘴里喊的,就是傅寒夜的名字!”
我心脏骤然缩紧。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
同事面带不善的看着我:“弄错了?”
“如果傅寒夜不是他们的人,他们需要冒这么大风险来劫人吗?”
“季沅满!队里从上到下都帮你瞒着你爸妈,可你怎么回报队友的?”
“你知道死在境外组织手里的无辜者有多少吗?你到现在还要包庇傅寒夜吗!”
迎着他锋利的视线,我步步后退,直至抵住矮墙,退无可退,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傅寒夜入队之前,曾是我爸最得意的学生。
他曾当着老战友的面夸赞过傅寒夜:“我这辈子教出个傅寒夜,值了!”
他因心脏病退休,警队所有人默契的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搜捕傅寒夜的事情。
而我,在搜捕令下达的第二天,就递交了参与抓捕境外势力行动的申请。
我是傅寒夜的妻子,他身上的冤屈,我应该为他洗刷。
可现在……
一字一句的质问,重重砸在我头上,疼的我发晕。
我张了张嘴,却只能说:“我相信傅寒夜……”
我下意识将视线看向柯郁青,却见他缓缓走到那些同事中间。
一脸凝重的看着我。
“季沅满,如果你坚持己见,我们只能联名上报,取消你队长的身份!”
微风吹过,我怔怔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可以放心交托后背的队友。
地面上的沙好像一瞬间都被吹进我的眼睛,刺的我眼睛发疼。
我哑声开口:“傅寒夜曾自愿抱着倒计时的炸弹远离人群,曾脱下防弹衣跟绑匪交换人质,曾在恶徒手中受了整整一个星期折磨也没有供出队友。”
“为什么……你们始终不愿意相信他?”
有人看着我,眼里全是冰冷。
“你问出这个问题,对得起你身上这身衣服吗?”
“你那么爱傅寒夜,可他对你除了利用还有什么?”
我对上他质疑愤怒的眼睛,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柯郁青缓缓开口:“季队,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他带着众人转身,径直上了车扬长而去。
很快,这片空芜的地方,就只剩我一人。
我慢慢靠在墙上,深深的垂着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猩红突兀的掉落在我脚边。
我习惯性的去摸鼻子,只有满手黏腻。
耳边恍然响起医生的话:“血癌晚期,季小姐,尽快住院接受治疗吧。”
我用力擦去鼻腔的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
翻开表盖,傅寒夜和我灿然的笑容即刻映入眼帘。
我苦笑一声。
“傅寒夜,你再不回来,我真的等不到你了……”
直到晚上,我才回了家。
可刚掏出钥匙,房门瞬间被推开。
我妈笑着拉住我的手:“沅满,我从五点开始就守在阳台,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手上的温暖让我一怔,我愣愣问道:“妈?您怎么来了。”
我妈横我一眼:“怎么,你工作忙,还不许我们来看看你了。”
我低着头换鞋:“没有,爸呢?”
我妈往厨房走:“他去找你张伯伯下棋了,保管要顺带炫耀一下小傅执行机密任务。”
我身形倏然顿住,随即默不作声的站在了厨房门边。
看着我妈忙碌的身影,我心尖骤然发酸。
“妈,要是傅寒夜不回来了怎么办?”
空气倏然一静。
随即是我妈的大嗓门:“季沅满,你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她看了我一眼,语气很是严肃。
“身为警察,身为警察的妻子,切记不要有悲观情绪!”
看着我哑然无声的样子,我妈叹了口气,过来将我轻轻环住。
“沅满,别担心,我上个星期去求了签,你和小傅啊,都是上上签。”
我闻着她身上的皂角香,眼眶一点点发烫。
“妈,等傅寒夜回来,我一定带着他去给你们赔罪。”
她的手掌在我背上轻拍:“妈只希望,你们都平安健康就好。”
平安健康……
我死死咬住唇,生生逼退了要涌出眼眶的泪意。
“好。”
等饭菜做好,我爸也从外头回来了。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我:“沅满,爸问你。”
“小傅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你张伯伯这个一把手都含糊其辞?”
我心脏倏然下沉。
我按下心慌,直视着他的眼睛:“傅寒夜的任务属于高度保密级别,我无法告诉您。”
我爸沉着脸看了我许久,就在我眉心突突跳着时,他挪开了目光。
“也罢,你们不愿意,我就不问。”
吃过饭后,我照常出门散步。
刚走到楼下,却见一个小孩蹦跳着跑到我面前。
“阿姨,一个叔叔让我给你这个。”
我看着他手中精美的硬性纸,蓦然瞪大了眼。
这是……傅寒夜常用的那一款便签!
我连忙接过,却见上头只写着一句话。
?季沅满,别再纠缠我了。】
我盯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心尖像是被人掐住般疼。
几秒后,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郁青,联系一下证物科的同事,我收到傅寒夜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