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太子大婚那夜,他的白月光死了。
他恨我,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
他从青楼赎回一个替身,与她同吃同住,如同一对真正的夫妻。
围猎场上,敌国刺客将我与替身绑在悬崖边,让他二选一。
我深爱的夫君毫不犹豫转身,带着替身扬长而去。
而我,被掳到敌国军营,成了供人凌辱取乐的马奴。
后来,我请旨和离。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却发疯般求我再爱他一次。
笑死,谁会爱上一个亲手将自己推向地狱的人?
......
被掳到北荒一年后,太子的亲卫找到了我。
脖颈间的铁链被斩断,我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野狗,慌忙寻找角落躲藏。
年轻的男人一脸鄙夷。
“太子妃真是好福气,都被掳到北荒这么久了,殿下还眼巴巴地派我们将你弄回去。”
“啧啧啧,这身皮肉,难怪太子惦记。”
他上下打量着我,仿佛我是青楼里的小倌。
赤裸着身子,待价而沽。
“让老子瞧瞧,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伴随着男人的调笑,我的衣裙被扯破。
背上密密麻麻的鞭痕赫然出现在男人眼前。
我慌忙遮掩,跪在地上一遍遍重复:“奴错了,求主人责罚......”
这是身体的记忆,在一次次调教中,我早已习惯。
适才还在笑闹的几个男人却变了神色,看向我的眼里,竟有几分怜悯。
“呸,这帮孙子,真是不当人......”
我蜷缩在那里,指甲扣入掌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怎么会疼呢?
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这点子羞辱,于过去的一年而言,不过皮毛罢了。
回到东宫,我被安排住在从前的房间。
房中的陈设没有太大的变化,唯有那幅《佳人图》不见了。
那是一年前的我。
少女怀春,明艳而鲜活......
管家林湘扔下手里的包袱就走,连眼神都吝啬给我一个。
“什么东西,还要本姑娘亲自去接!
“侧妃娘娘那边儿还等着我去送新采买的蜀锦,这可是一等一的要紧事!”
身后的丫鬟小厮看过来,我有些无所适从。
只能将头埋下去,假装听不懂林湘言语里的轻蔑。
若是放在从前,我多少要赏她一巴掌。
毕竟,我才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是这东宫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可现在的我,的确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了。
我垂着头,不发一语。
林湘诧异,回头望了我一眼,继而转头对丫鬟吩咐:
“将太子妃收拾干净,晚些时候,主子要见她。”
主子?
这东宫素来只有一个主子。
我的夫君,当今圣上唯一的子嗣,太子谢景行。
他从前不屑看我一眼,如今怎会想见我?
两个丫鬟上来拉扯我的衣裳,眼里满是嫌弃。
“堂堂一个太子妃,怎么搞得这么脏!”
“这衣服不能要了,隔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馊味......”
我触电般弹开,一把将周围的人推到地上。
被人撕扯衣裳的回忆充斥着我的脑海,那些不堪统统涌了出来。
双手死死捂住衣襟,我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挣扎间,脖颈的勒痕显露出来,深可见骨。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再敢上来碰我。
饶是如此,林湘还是命人将我扔进了浴桶。
因为我、实在是太脏了。
谢景行是带着苏眠一起来的。
早就听闻他们形影不离,比坊间最恩爱的夫妻还要如胶似漆。
如今一看,果真是一对璧人,登对得很。
我的眼睛有些发酸,下一秒听到那个记忆中冰冷的声音。
“回来了?”
他揽着苏眠,眉眼冷淡。
“你得感谢你那好义父!是他求到了父皇那儿,你才能回来。
“往后若是再像从前般处处与眠眠争强好胜,企图谋害她,孤可不会饶你!”
我闻言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奴知错,再也不敢了!”
苏眠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可谢景行却变了神色,他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面色阴晴不定。
他的眸中闪烁着疑惑,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奴婢,与从前那个明艳跳脱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你......”
谢景行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肩膀,面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竟然有一丝,担忧。
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会高兴得整宿睡不着觉。
可此时,我却像碰到脏东西一般后退,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奴知错,求太子责罚!”
谢景行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对我的躲闪十分不满。
一屡温热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在地上时,我才发现自己流血了。
“姐姐也真是的,殿下千辛万苦才将您寻回,您倒好,一回来就给他摆脸色。
“当初若不是您争强好胜,非要与臣妾争个高低,又怎么会跑出围猎区被贼人掳去?
“娘娘如今做出这副可怜模样,是想让殿下心疼?”
苏眠不咸不淡地开口,眼中满是鄙夷与轻视。
谢景行定定地看着我,良久后淡淡开口。
“孤原以为,在北荒受了一年的皮肉之苦,太子妃能有所长进。
“没想到竟还是这般心思龌龊!
“装可怜?欲擒故纵?陆晚卿,你让孤恶心!”
他揽着苏眠转身,离去前不忘对下人吩咐:
“太子妃言行无状,禁足一月!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苏眠替他顺着气,看向我时,眼里写满幸灾乐祸。
我咬了咬发苦的唇,将心酸压下。
从前也是这样,只要苏眠稍稍挑拨,谢景行就将我视为洪水猛兽,对我疾言厉色。
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竟然闪过一丝庆幸。
禁足,意味着这一个月我不用再应付任何人。
可以将自己关在房中,慢慢疗伤。
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
当天夜里,我就见到了苏眠。
她一袭银丝锦绣百花裙,手里握着一枚质地极佳的龙凤玉佩,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见我一直盯着那枚玉佩,苏眠勾了勾唇,肆意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语气轻慢极了。
“听说这是姐姐当年赠予殿下的定情之物。
“臣妾看着喜欢,殿下就随手送给了我,当个消遣的玩意儿。”
我抬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苏眠牢牢攥住,动弹不得。
差点忘了,我的手筋早就被挑断,现在的我,连端起茶盏都费劲。
“姐姐这是作甚?想打我?”
苏眠像扔垃圾一样甩开了我无力的手,将玉佩丢到我怀里。
“既然姐姐对这破玩意儿如此看重,那便赏你好了。”
我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淡淡勾唇。
“本宫很是好奇,若有朝一日出现一个更像陆知薇的女子,苏侧妃是否还能像如今这般得意?”
长长的指甲嵌入腕间皮肉,苏眠面色阴沉,再无方才的戏谑。
“纵使殿下将本宫当做替身又如何?我将来再落魄,难道不比你一个低贱的马奴高贵?陆晚卿,别怪本宫没警告过你,不要妄想与我争!”
她挑了挑眉,笑得恶劣。
“毕竟,姐姐应该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虎狼窝,继续当那马奴吧?”
我震惊,抬眼看她。
苏眠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幸灾乐祸,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一年前的那场绑架,真的是她故意为之。
可现在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所谓的真相,谢景行知道与否,我都不在意了。
手中的玉佩触手生温。
龙凤呈祥,是我当年亲手雕刻上去的。
摩挲着玉佩上熟悉的纹理,从前的回忆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下一秒,玉佩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一片真心,谢景行弃如敝屣。
如今,我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