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三年,才知我的赘婿夫君竟是流落民间的东宫太子!
……
康安三十六年,冬夜。
范如颖推开木窗,外面已积了白茫茫的厚雪。
失神看了片刻。
她回头看向床榻上正熟睡的男人。
半个月前,他还是她一个人的夫君,是她扬州范家的赘婿。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尊贵无比的东宫太子。
而她,亦从正妻变成了他带回京城的一名侧妃。
侧妃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却也只是妾。
来京城前,父亲曾语重心长拉着她的手说:“东宫险恶,若你不愿,爹拼尽全力也能将你留在扬州。”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跟着颜禹森来了这举目无亲的京城。
外人都说她贪慕权势,挟恩图报逼着颜禹森带她入东宫,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对于这些,范如颖却全然不在意。
她依偎在颜禹森身旁,目光贪婪地注视着颜禹森的脸。
从她当初将身受重伤的颜禹森捡回去,看清他这张脸后,她就知道自己栽他身上了。
范如颖的指尖轻轻从他眉眼鼻梁往下滑过。
到他唇上时,颜禹森骤然睁开了眼,将她的手捉住。
“安分些,好生入睡。”
他冷淡的语气中含着警告之意。
“好。”
范如颖便收回了手,依偎在他怀里,不再多动。
她对颜禹森向来百依百顺。
即便是在江南时,他虽是赘婿,她亦从未对他有过半句重话。
次日。
范如颖醒来时,颜禹森已经站在前方由婢女换衣。
嬷嬷站在一旁凉凉瞥了范如颖一眼。
“太子殿下,莫怪老身多嘴,这侧妃娘娘本该服侍您的,这半个月竟日日醒得比您还晚,若被人知晓了,还当是东宫无规无矩呢。”
范如颖看出嬷嬷眼里的鄙夷轻视,倒是没什么反应,只看着颜禹森。
却见颜禹森满不在意地整理下衣领,随口便应:“那便麻烦嬷嬷教导一下侧妃了。”
语毕,他才看向范如颖。
“孤这些时日有要务在身,就在前院书房住下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会来她这里睡。
范如颖神色露出慌张,急忙小声问:“那我想见你之时,可以去寻你吗?”
“侧妃娘娘!您又说错了!”嬷嬷厉声提醒。
范如颖咬唇,这才磕绊又改口:“太子殿下,臣妾能去书房寻你吗?”
颜禹森依旧神色淡淡,薄唇轻启。
“不可。”
范如颖的心一瞬落下来,失落不已。
颜禹森已直接大步离去。
一连几日。
颜禹森当真未来她的侧院,而范如颖亦被嬷嬷教导着东宫的各种规矩。
嬷嬷让她头顶花盆练礼态,还要低眉垂眼学各种宫礼。
稍稍不对,动辄便鞭打她的手心,却还要美其名曰:“侧妃娘娘莫怪,严师才能出高徒,太子殿下将您交给老身,老身总得尽职尽责教导。”
范如颖一一忍了下来。
只要能在颜禹森身边待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直到这日傍晚。
范如颖正在给颜禹森绣荷包,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想吃您亲手做的糖糕,让您做好送去书房。”
他想见她了!
范如颖眼神一亮,欣喜放下手中针线,赶去厨房。
她很快做好了糖糕,端着去了书房。
到门口时,她正要敲门,听见里面的人问颜禹森。
“太子殿下也该立太子妃了,可有心仪之人?”
范如颖手一顿,心高高提起。
颜禹森接她入东宫时说过,他不近女色,虽然她名义为侧妃,至少三年内,东宫后院也只会有她一人。
可此刻,她听见颜禹森熟悉又冷漠的声音说——
“定国侯府嫡女范如颖,最适合做孤的太子妃。”
范如颖浑身僵住,神色怔怔。
虽然早在她决定到东宫时就做了心理准备。
——他是太子,亦是将来的一国之主,她不能再跟从前那样独享他。
可她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口隐隐泛起异样的痛楚来。
正当她失神间,面前的门在这时突然打开。
吱呀声响。
范如颖抬眼跟颜禹森的视线撞上。
幕僚识趣很快退下。
回过神来,范如颖端着糖糕若无其事走进去:“阿森,听说你想吃我做的糖糕,我给你送来了。”
私下无人时,她仍是习惯喊他阿森。
到身前,范如颖捻起一块糖糕喂他。
颜禹森却未动,只目光沉沉望着她,直接开口:“你刚刚都听见了?”
糖糕温软,气味香甜。
可惜,他现在看起来是没有兴致要吃了。
范如颖放下来,垂眸点头:“听见了。”
颜禹森神色淡漠,眉头稍稍蹙起。
“当初孤确实答应过你,三年内后院只你一人,但东宫娶纳,并非随心而行,定国侯一路扶持孤坐稳东宫,孤总得……”
“阿森不必多言,我理解的。”
范如颖轻声打断了颜禹森的解释。
她望着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朝他一笑:“殿下想娶便娶就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见她如此体贴,颜禹森的神色也舒展开来。
“有何要求?”
“每月初一,可否还能跟之前一样来陪我作画?”
范如颖看他的眼神透着浓切的期盼。
颜禹森眼底透了几分疑虑,他与范如颖成婚三年,她基本上都听他任他,唯独这每月初一,她定要和他一起,互相为对方作画。
他时常不明白,这每月长相又无甚变化,为何还要颖颖作画。
只是这事倒也无足轻重,他便也习惯了。
因此,范如颖这样提出来,颜禹森还是点了头:“孤答应你。”
范如颖眼里一瞬绽放出喜色来。
她再度捻起糖糕递上去:“阿森,尝尝。”
颜禹森张口咬下糖糕。
范如颖细心替他擦去嘴角残渣,心满意足扑在他怀里。
之后不过数日。
颜禹森要和范如颖定亲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闻东宫送的聘礼队伍从城头排到了城尾,价值连城,给足了范如颖面子。
身边婢女小桃跟范如颖说这些事时,颇有些替范如颖不平。
“小姐,当初他……太子殿下娶您时,可什么都没有。”
小桃是范如颖自小带在身边的,这次来京城,小桃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
也是范如颖在这里唯一能讲心里话的人。
范如颖听着,却神色淡淡,并无太大波澜。
她撑着脑袋,手指摩挲着随身带着的玉环,思绪仿若飘远了去。
——“你带玉环我带玉佩,环佩相鸣,君心似我心!”
少年清冷的声音从记忆深处翻涌而来。
待范如颖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沾湿了玉环。
小桃递来了手帕,眼里透着欲言又止。
“小姐,你又在想……”
话才起头,外面忽地传来脚步声。
是颜禹森回来了!
范如颖当即收好玉环,擦干眼角泪花,匆忙走出去迎颜禹森。
“阿森,你回来了!”
出了门,她却愣住了——回来的不止颜禹森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姿态高傲的贵女。
范如颖愣愣站在门口。
旁边的嬷嬷已经张口呵斥:“侧妃娘娘,老身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见到未来的太子妃,还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