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讽刺。
南家生意鼎盛的时候,南乔没有享受一丁点儿。
现在南家没落了,才想起来南乔。
若不是被别人说运气好,从小就与时家早早定下婚约,就靠现在南家的情况,想给时家提鞋都不配。
“还真是无趣,南昌隆怎么不多生几个女儿,替我分担一下婚约也好啊。”
他还真是没用。
除了家里还有个继母,领养了一个男孩以外,南昌隆无论里外用劲也生不出一个孩子毛。
邪门了。
你说他没有生育能力吧,还生了南乔。
你说他有生育能力吧,后来这几十年那玩意儿就没有用武之地。
光播种,颗粒无收。
只能说上一句:这么多年白干了。
没过多时,南昌隆敲响化妆间的房门。
“南乔,换好衣服了吗?化妆完成了没?听说时一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会耽误订婚宴,你也快点准备。”
“还有,听说时家四少也会到场,也就是一森的小叔,你在长辈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现,他小叔现在可是京海一手遮天的人物。”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轻飘飘好字。
南昌隆现在就差把卖闺女三个字印到脑门上去。
一切整理完毕,南乔才慢吞吞从化妆间出来。
突然,大厅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快,南乔,快点,不是一森来了就是四少到了。”
四少,时宴。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南乔跟在南昌隆身后,抬眸间,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型颀长且浑身自带光环的男人被众人拥簇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迈出的每一步,都犹如闲庭信步矜贵清冷。
他表情淡漠,眼底好似染上了一层寒霜,连带着浑身都有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场。
真他马帅!
南乔细长的眉尾挑起。
她幻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男人的场景,却没想到会在昨晚那种情况下再遇见他。
更没想到……
也终究逃不过今日的相见。
离开他有一个小时么,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见面,再次见到男人,她的眼里并没有一丝波动。
毕竟,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最好的猎人,要以猎物的姿态出场。
时宴似乎是感受到来自某处的炙热目光,微微蹙起眉头,便朝着那股视线看去。
南乔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正好碰撞上男人射过来的一记锋利的目光。
清冷中掺杂着灼热。
南乔心上顿时好像漏了一拍,就那么怔怔的愣在原地几秒,随后溜进了人群。
“时宴,什么时间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人去接你。多亏你回来的及时,正好赶得上你侄子的订婚宴。”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一句话问的时慕年老脸很是难堪。
时慕年,时一森的父亲,时家现任家主。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南乔未来的老公公。
就怕好死不死,不出意外的会出意外。
随后,一行人拥簇着时宴进入VVIP休息室。
狗腿子南昌隆哪里会放过如此有利时机,跟着一群人屁颠屁颠的走了进去。
看着南昌隆如此掉价的样子,就怕明眼人看不出他南家的如意算盘,恨不得直接贴上去倒贴一样。
南乔摇摇头,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么一号父亲。
一室无声,气氛尴尬。
时宴轻抬腕表,“订婚宴什么时候开始。”
时慕年心里咯噔一声,就如被大石块砸到脚面,疼的不敢说出实情。
“十二点整。”
说完便抽出手巾擦拭着头上涔涔冒出的冷汗。
天知道,他的后背已经黏腻湿透。
时慕年现在只能在心里默念,祈求自己的儿子快些出现。
混账一森,再不出现,得罪了你四叔这个煞神,说不准下一刻他就会抬腿走人。
“怎么没见一森?”
时宴言简意赅,但说出口的话极有份量。
这一问,如同热油锅滴入冷水,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马上……一森马上到场。”
“多久?”
“应该,很快。”
庆幸时宴昨晚没回老宅,恰巧时一森昨晚也是一夜未归。
时慕年派人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儿子的影子,随着时间越来越少,本来他是急坏了的。
只是作为今天的主角,时一森好在半个小时前发来一个信息,说不会缺席今天的订婚宴,时慕年才稍稍放心。
就在十二点钟敲响的一刻,时一森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穿着休闲,头发有些凌乱,眼底还有些乌青,看上去哪里有一丝作为男主角的气质。
“混账!怎么现在才来,你看看几点了。再看看你这副样子,让宾客怎么看我们时家,你四叔等你好久了你知道吗?快下去换衣服去!”
“我不去。”
时一森一副忤逆夹杂不服输的样子,让在场的众人顿时有些尴尬难堪。
“原因?”
时宴清冷开口,寒气逼人。
“四叔,我不想订婚。”
“原因。”
“我不想跟南乔订婚,我也不喜欢她,听说她的名声不好。再说了,这门婚事是爷爷定下的,当年我那么小,你们都问过我的意见吗?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封建社会,你们这样做,我不服气。”
“名声,不好?”
时宴着重加强语气。
“就是名声不好,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少流言传出,要是让我跟这样的女人生活一辈子,我还不如一辈子不结婚。”
南昌隆此时老脸丢尽了,无论真假与否,他现在都想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是出去对着南乔一阵输出,方能解他此时恨意。
“你闭嘴!来人,快带他去更衣室换衣服,今天由不得你撒野,这订婚宴必须按期举行。”
无论时一森怎么胡闹,时慕年都不会改变主意。
订婚宴必须如期举行。
门外,跟在时一森身后一起来的女孩这时跟上了他的脚步,在经过南乔身边的时候,眼中含泪,咬着嘴唇就过去了。
只是眼里,加重了她的自惭形秽。
毕竟,一个人的姿态与教养,还有浑身散发出的贵气,不是一日之功。
“一森,等等我。”
追着一森的这个女孩就是南乔的朋友,也是出轨她未婚夫的孙露。
孙露,南乔的大学同学,还是自己把孙露介绍给时一森的,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替月老牵红线。
到头来都是骗局。
仅仅为了一个男人而已。
众宾客依旧坐在贵宾室里等待主人登台,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豪门世家,什么时候都会有意外发生。
他们在座的所有人早就见怪不怪。
“大哥,看来你对侄子的家庭教养,一贯如此。”
时宴话音落入时慕年的耳朵里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手巾反复擦拭头上的冷汗,湿的似乎都能挤出水。
“让四弟见笑了。”
“不如,我替大哥好好教育一下?”
“这?……就不劳四弟费心,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管比较好。”
时宴冷笑一声,勾起唇角。
“是吗?”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就好像在质问时慕年。
这里面的是非曲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见时慕年只是赔着脸讪讪笑过,时宴便不再理会。
“不好意思,各位慢聊,我出去抽根烟。”
话落,助理苏由跟在时宴身后一起走出去。
……
女洗手间内。
南乔正在洗手。
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正是她的好闺蜜孙露。
孙露咬着唇,眼角含泪,宛如一只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小白兔。
若是不知道她的为人,可能都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她一步步走到南乔面前,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乔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跟一森在一起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孙露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在南乔的订婚服上,眼底流露出好几种情绪。
南乔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嘲讽的看着她。
“天天演戏不累吗?”
孙露摇摇头,看向南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奥斯卡应该给你颁个奖,妥妥的影后。现在没有外人,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装可怜,我不是时一森,也不会傻到被你骗的团团转。”
“南乔,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只是替你试试时一森是不是真心对你,是不是值得你托付,你又怎么能怪我?”
看到昔日闺蜜的这番大刀阔斧的言论,南乔顿时感觉没耳听。
“停,你等等,替我试真心,你可不可笑,难道我让你试到他床上去的?”
孙露不依不饶,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南乔,这不就恰恰证明一森并不爱你,并不是你的良人,他宁愿跟我上床,也不愿意碰你一下,因为你太脏了……”
“啪”的一声,孙露的脸上顿时红起手掌印。
“这一巴掌,祭奠我们曾经不知真假的友情。”
“只是孙露,我警告你,背地里抢我不要的男人无所谓,但是不要血口喷人,你睡了时一森我也无所谓,像他那种垃圾货色跟你十分般配,真的,要是你能留住他的人还有他的心,那就太好了。”
“还有还有,最好把今天的订婚宴搞砸,那我就太谢谢你了!”
孙露不可置信的看着南乔,不敢相信她曾经天天挂在嘴边的时一森竟然在此刻成了一件垃圾。
南乔重新打开水龙头洗手。
“啧啧啧,太脏,垃圾回收站的味道确实刺鼻。”
南乔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只留给一个妖娆的背影。
孙露气的眼底通红,可她还不死心,追在南乔身后跟了出去,一把拦在南乔的面前。
“乔乔,你把一森让给我好不好,我太爱他了,我承认我是鬼迷心窍,是我的不好,我对不起你。”
“只是乔乔,你知道的,我从小没有父母,在福利院长大,我多么希望得到别人的关爱,一森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南乔绕开她挡着的路,不愿意再与她无理纠缠下去。
太掉份儿了!
南乔现在都自我怀疑,妈豆,当初是自己瞎了眼,怎么会跟这样的绿茶婊做朋友。
现在看来,还是高端绿茶婊。
就在南乔经过孙露身侧的时候,孙露突然伸出手扯下她的吊带礼服裙,登时南乔的胸前差点春光乍泄。
南乔赶紧打开孙露的手,立马把礼服使劲往上提了提。
好险,差点走光,多亏现在洗手间门口没有人。
“孙露,你疯了吗?快让开。”
“南乔,只要你答应我,让我跟时一森在一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若不答应……”
“我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你扯坏我的礼服又能怎么样,这件事情我说了并不算,谁能答应你你去找谁,让开!”
“不行,你不能走,没有听到你亲口所说,我也不会走的。”
“不走是吧,可以,那我叫保安过来。”
紧接着,孙露突然砰的一声坐倒在地,疼的她眼里的泪花愈加增多,一时间倾盆而泻。
南乔皱眉不解,孙露在干嘛?
自己刚刚并没有做什么好不好。
就在南乔一手拽着礼服裙,一手想要拉起孙露的时候,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打了一下,紧接着被推到一旁。
“南乔,你干了什么?趁我不在,就欺负露露是不是?”
在对上时一森愤恨的眸子后,南乔肩膀都跟她一起颤抖笑起来。
“我欺负她,你问问她好不好,要不要太好笑?”
只见孙露被时一森小心的搀扶起来,立马换上了一副受伤小白兔的模样,好一个娇人落泪。
“一森,不要怪乔乔,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在地,你不要怪她……”
南乔看到时一森心疼孙露的样子,只剩冷笑而已。
“你不是说我推她了吗,你有什么证据?”
时一森此刻看到面前干净柔弱的女孩,内心深处像被扎了一下。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把她推倒在地,我又不是没长眼,你还能抵赖不成。”
南乔本来不愿理会这对狗男女,此刻,她却改变了主意。
她走到孙露面前,对着她笑出妖孽般的微笑。
就在时一森也陷入这个微笑的时候,南乔轻轻开口,“是……这样吗?”
“扑通”一声,孙露重重的摔倒在时一森怀里。
“南乔,你疯了!”
南乔也是一脸无辜,装作被吓到了一般。
“哦?失手了。”
紧接着,她看了一眼脚下的高跟鞋还有身上束缚着的裙摆。
“就是穿着礼服裙子太不方便,要是拿出我散打十级的力度,她至少也得自由飞翔到十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