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坐在她对面,脊背挺直,眉目刚硬,神情肃冷,再加上他那身洗到发白的黑色短袖和利落寸头。
整个人的形象,又糙,又硬。
中间人给两人做介绍,殷勤劲十足,专挑好听的说。
慕音时不时应一句,全身透着慵懒的调调,明显漫不经心。
这句话,就是在中间人第N次嫌她不积极配合用手捅她腰时,她浅笑嫣然问出口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慕音话落,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太阳穴位置明显跳了跳。
下一秒,男人拔腰而起,片刻没停留,只冲中间人礼貌性的微微点了下头,嗓音低沉道,“赵姨,抱歉,我店里还有事,先走了。”
中间人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挽留,又想做最后努力,“小贺,你看……”
中间人那句‘你看’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贺临已经长腿迈开,阔步离去。
这下慕音那双天生柔情似水的眸子倒是扫了他一眼。
腿挺长的,宽肩窄腰,有肌肉感。
看得出,身体素质应该不错。
慕音正看得出神,中间人一巴掌拍在她面前的餐桌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说说,这是这周第几个了?”
慕音回神,红唇漾笑,一双眸子水波粼粼,“十二个。”
中间人被她这抹笑晃了眼,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故意板着脸说,“你还好意思说,再有一个,都凑够十三太保了。”
慕音唇角微动,“哦。”
慕音这个相亲态度太过消极,实在不符合一个小县城对一个三十出头未婚女性的婚恋观定义。
中间人脸色难看了些,“慕音,这里不比你之前呆的大城市,三十岁不结婚,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说实话,我也就是看在我们两家是实在亲戚的份上,不然我真不愿意接你这个活儿……”
实在亲戚。
中间人要是不说,她差点都忘了。
她跟这个中间人确实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听说,这中间人是她三姑奶二表哥家孙媳妇的堂姐。
这关系,是挺实在的。
中间人最后是甩手走的,脸上全是薄怒。
中间人前脚离开,后脚慕音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低头看过去,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都三个月了,你真不回来了?你真甘心在那种小县城呆小半辈子度过余生?】
慕音指尖划过屏幕,正想给发信息的人回消息,界面忽然蹦出一条好友申请。
慕音稍顿了下,点进去,一个乌漆嘛黑的头像映入眼帘,再看名字——贺临。
慕音轻挑眼尾,没接受,而是给对方发了个拒绝的问号:?
对方:180。
慕音:什么?身高?
对方:时长,分钟。
慕音这个回复赤裸又轻浮。
她故意的。
就是为了让他反感。
信息发出,聊天界面半天没有动静。
慕音嘲弄轻笑,猜想对方大概是被她吓到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
她本来也没想跟对方有个所以然。
一罐啤酒喝完,慕音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有一条微信没回复,再次打开手机屏幕,给最开始给她发信息的人回了条信息:小县城也没什么不好。
对方秒回:你甘心?
慕音:甘心。
对方:你这是……被蒋商伤着了?
伤着了吗?
那肯定是伤着了。
恋爱七年,再有一年都快赶上‘七七事变’后的八年抗战了。
她连婚后三年抱俩都想好了,他却转头跟别人订了婚。
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
后来微信那头的人还发了什么,慕音没看也没回,脱掉脚下的高跟鞋,白嫩脚趾踩着地面,没穿拖鞋,迈步进了浴室。
再见到贺临,已经是一个月后。
慕音正在自己新开的小店门口倚着墙壁边吃冰棒边接师母电话,贺临站在吹着微风的巷子口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扇了一巴掌。
看到这一幕,慕音轻佻眼尾,好奇心不重,但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音音,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久久听不到她回应,电话那头师母的语气变得严肃。
慕音‘嗯’了一声,没有相亲时的妩媚妖娆,多了几分自持清冷,“师母,我听到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这个比赛真的不参加了?”
慕音说,“含金量不高,没有参加的必要。”
“现在不是含金量高不高的问题,你到现在难道还没听懂师母的意思吗?你在这行的名声已经毁了,想重新回来,肯定要做出点什么成绩,这个比赛虽然含金量不高,但……”
慕音,“师母,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说完,慕音顿了顿又补了句,“而且,我也没想过再回去。”
听到慕音决绝的话,电话那头的人一声叹息,声音里满是难受,“如果你师傅还在就好了,你也就不用受这份委屈。”
提起已亡人,这通电话变得沉重。
慕音浅吸一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师母,等我回蓉城去看你。”
挂断电话,慕音还没从通话中抽身,一道白色倩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紧接着,慕音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刚才在巷子口扇贺临巴掌的姑娘。
小姑娘泪眼婆娑,用手指着慕音问站在不远处的贺临,“是不是她?”
慕音:??
贺临面无表情,冷得生人勿进。
见贺临不说话,小姑娘越发恼怒,“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认不出她吗?你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明明就是她。”
慕音,“什么照片?”
小姑娘闻声看向慕音,在看到她姣好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后,眼眶红得越发厉害。
慕音挑眉,瞧出在这姑娘身上问不出什么,看向不远处的贺临,再次语出惊人。
“什么照片?”
“贺临,你私下藏了我的照片拿着意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