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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相府嫡小姐昨日一觉醒来后性情大变,满口嚷嚷着什么要挣脱封建束缚。
“做什么相府大小姐,要做便要做这京城第一花魁!”
即使刚被眼前这个女人害死父母,我也只能毕恭毕敬地跪在她面前,满脸堆笑地附和着。
在我的辅助下,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青楼。
一年后,她却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相府大门,引得众人纷纷驻足围观。
“我是相府的嫡小姐沈枝!快让我回去!我要见爹爹!”
不料守在门口的侍卫眼里却露出几分鄙夷:
“我们相府千金此刻正和老爷品茗呢,可没时间理你这个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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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柳儿,是相府嫡小姐沈枝的贴身丫鬟。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朝代下,我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能拥有,只能取小姐闺名中的“枝”字,随木字旁,作柳字。
我自小便被爹娘卖入相府,又正逢小姐出生,便被丞相大人指给了小姐。
或许是从小一齐长大的缘故,小姐并没有拘泥于所谓规矩。
她待我极好,教我读书习字,没有半分苛待。
长大的我愈发出挑,在小姐的教导下,我不仅勉强通得琴棋书画,甚至有时还能吟诗作赋几首。
府里的下人们都是有眼力见的,纷纷捧着我,唤我一声柳儿姐姐。
“我们柳儿出落的这样好,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子。以后我可要好好为你指一门亲事。”
“不好不好,柳儿才不要嫁人,柳儿只要长长久久地守着小姐。”
在这四四方方的大院里,小姐就是我生命中透出来的一缕柔光,温暖着我的一切。
“还愣着干什么?人都死了,赶快拉下去。”
而此刻,小姐正蹙着眉,嫌恶地指了指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与记忆中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本是这深宫大院内时常发生的事,可我望着小姐那张隽秀的脸,只觉得有些陌生。
她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瞥了一眼呆愣在地上的我,冷哼一声。
“本小姐这么处罚你的双亲,你可有不满?”
是的,那两具尸体的主人,是我的父母。
只因这月的俸禄发的有些迟,较往月又少了些,而父母又身患重病,难以维持生计,我踌躇了许久才恳请小姐多给一些银两,保证日后定当还上。
可不知什么原因,她听后竟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甩了我两巴掌。
“好你个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跟主子提要求了?”
我没料到小姐会是这个反应,猝不及防地被她扇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说罢,她直接拉来了我的父母,当着我的面施以杖刑,美名其曰要正我家的家风。
“不要!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
我顾不得高高肿起的脸,哭喊着跪在她面前求她放我年迈的父母一马,可直至头磕破了嗓子哑了也无济于事。
三十杖后,我的父母再听不见一丝呻吟,一探鼻息,已完全没了生气。
她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结果,眼中划过一丝心虚,但又很快重新挺起胸膛。
“本小姐本意是小惩大诫,谁知道你爹娘这么不中用,才三十大板就撑不住了。”
我低着头,心底犯起阵阵寒意,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诉说着翻涌的情绪。
我早已说过父母身患重病,一眼看上去年迈又骨瘦如柴的他们,哪里经得起三十棍呢?
她分明就是草菅人命,以别人的痛苦取乐!
她轻咳了两声,佯装怜悯,又继续道:
“唉,你也是个福薄的。”
“看在你是本小姐贴身丫鬟的份上,这次就勉强饶了你吧。还不快谢恩?”
胸中的仇恨淹没了我,我就这么跪在地上,守着父母,一言不发。
眼见我迟迟不动,只一个劲地发愣,她脸色有些阴沉,察觉到她快按捺不住了,我才不慌不忙地擦干眼泪,收起哭腔,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谢小姐恩典!奴才谨遵小姐教诲!”
再抬头时,我已满脸笑意,似是真的感谢她似的。
一时间,府里上下都夸我忠主,她似乎也对我的表现带来的这番议论格外满意,好几天都再没为难我。
只有在暗处,我的恨意才能肆无忌惮地弥漫至全身。
我知道,她再也不是我的小姐了。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回原来的小姐,让这个冒牌货付出应有的代价。
2
经过几日的相处,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才了解到,她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她说她是什么穿越者,才13岁,在那个世界里还在上六年级。
我有些懵懂,是了,我的小姐今年也13岁。
我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傻傻地问:“女子也能上学吗?可是再过两年便是及笄之年,嫁了人读书又有何用?”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高高在上道:
“谁跟你们这群老封建一样,在我们那个时代男女平等,大家都要上学找工作,女子到20岁才刚能结婚呢。”
虽用词有些出入,我也大概能推出她的意思。
我深知现在她对我还有防备,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有慢慢取得她的信任,才能问出更多消息。
正当我为这件事发愁时,一场意外为我提供了绝佳契机。
“来人呐,快来人呐!”
“小姐被绑架啦!快通知大人!”
......
那边相府正乱成一锅粥,这边我和小姐却在一辆马车上幽幽转醒。
我和小姐的手脚已被麻绳捆住,我微微活动了下,发现捆的不紧,可以活动开。
反应过来现状,那位冒牌小姐竟想尖叫出来,我奋力摇头示意,她才堪堪憋住,眼泪珠子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个不停。
我心底冷笑,果然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诶,这俩娘们儿卖去青楼,你说能卖多少钱?”
“别管多少了,青姨娘交代的事办好了,可少不了你的!”
青姨娘是丞相最宠爱的小妾,从青楼买回来的,因为怀不上孕可没少受其他姨娘针对。
自冒牌小姐来了后,日子便更难过了,难怪她会出手,我心下了然。
谈话间我已悄然解开自己的绳索,我迅速帮冒牌小姐松了绑,都没注意到小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沉默的有些异常。
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瞄了眼窗外,发现已驶出京城,大概是要去贩子聚集点。环视车内,竟发现了残留蒙汗药的毛巾。
只能期望药力还没过了,我下定决心,打开帘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毛巾狠狠捂住驾车人的口鼻。
马儿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受了惊,使得想要阻止我的另一歹徒重心不稳踉跄了下,为我争取了更多时间。
怀里的人挣扎一秒便失去了意识,我当机立断拔下簪子,朝着另一歹徒刺去!
他躲避不及,胸口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血流不止。
“贱人!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的皮给扒下来!”
见形势不利,那歹徒放了句狠话,便扔下同伴跳车跑了。
我松了口气,将晕倒的驾车人拖向路中央,重新回了车内,准备看看那小姐有没有受伤。
经过这档子事,那冒牌小姐也可见我的忠心了吧。
我心底想着,脸上不免沾上一丝喜意。
“小姐你受惊了吧,我们快回去,让大夫看看你有没有......”
处理完一切的我有些疲惫,因为惊惧手脚的颤抖还没有缓和,完全没有料到会被那冒牌货一脚踢开。
我有些错愕,愣愣地看着她,只见她端坐在马车内,丝毫没有刚才的狼狈。
“大胆奴才,竟敢坏了本小姐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