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掌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太监头子,底下的人都尊称本提督一句「九千岁」。
先斩后奏是皇权特许,而听调不听宣则是我权倾朝野的结果。满城文武我说抓就抓,说杀就杀,人人恨我入骨。
皇帝宠信我,其他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皇帝惯我到什么地步呢?入宫的秀女,我一开口,他就把美人赏我了。
选了个良辰吉日,我把婚事办了。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扔的赏银都是金豆子,用的红绸都是千金难换的蜀锦。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不来我的婚礼,人人赔着笑。我眯着眼睛喝酒时,皇帝也来了,独独赐我免礼。
事后弹劾我的折子自然是雪花般地飘,说我贪污枉法,目无皇权。
可笑的是,皇帝郁流嫌麻烦,把折子扔给了我,我挑了几个骂得尤为好听的,请去了西厂做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毕竟,今夜良宵如许,当不负温柔。
我挑开她的盖头,她桃花眼狭长,薄唇点朱,纤细的脖颈被高高的衣领裹着,我忍不住指了指,「要不要解开,难受吗?」
谢殷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
我收了手,安慰她,「别怕,我不碰你。」
交杯酒,她也肯定不想跟我喝,至于我嘛,自然是没什么所谓。我转身打开柜子抱了一床锦被铺在地上。
「九千岁就睡地上吗?」
「嗯。」我脱了鞋子抬头看她,笑了笑,「怎么,你要喊我上床?睡床上也不是不可以。」
谢殷抿了抿唇,吹灭了床边红烛,不置一语。
良夜漫漫,谢殷清浅的呼吸声好像就萦绕在我耳边,不知怎么,我有些眼酸,似乎梦回当年。
天蒙蒙亮,我就醒来了,细细碎碎的穿衣声似乎惊醒了谢殷,我扣盘扣的手顿了顿,「阿殷多睡会吧,我去早朝,回来给你带些甜食。」宫里的妃子都爱吃甜食,我想谢殷大概也不例外。
谢殷半支起身子看我,「九千岁何故对我怎么好?」
我的视线从她依旧裹到脖颈的白色中衣上滑过,忍不住眯了眯眼,「想对你好,便对你好罢了。」
时辰不早了,不能跟美人继续聊下去,我微微收了收下巴,推门出去了。
其实我能当上九千岁,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大宦官,主要原因是我甚得圣心,其次才是我手段了得。
今上郁流年纪轻轻,铁血手腕,跟我关系……极好。
虽然说起来有些攀关系的意思,但的确如此,皇上智多近妖是事实,懒得要死又是事实。我是他最信赖的第一走狗,哦不,第一能臣。
「朕的人滋味如何?」郁流来得不早不迟,正好在路上撞见迟到的我。
我从不骗郁流,微微一笑,「佳人难得,臣甚重之,不敢亵渎。」
「没用的玩意儿。」郁流拂袖离去,扔给我一粒药丸,「给她吃了,大补。」
但等到夜里,我才晓得,郁流真是凶猛的行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