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失明的第五年,我的眼睛终于接收到些许光亮。
双手因为过度兴奋紧紧合在一起,我高兴的手舞足蹈,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尤枝。
她是我的妻子,在这五年里对我不离不弃,从未开口离婚。
一想到现在我能恢复健康,更好的照顾妻子,心脏便跳个不停。
客厅传来轻微响声,那是尤枝在给我做饭。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为了给我最好的陪伴,尤枝请假在家。
我努力的挪动轮椅朝客厅靠近,里面传来尤枝的声音,竟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其他人声。
“尤枝,是你吗?家里有客人吗?”
我疑惑的歪头,眼睛由于突然接受光芒有些刺痛。
“除了我还能有谁?眼睛废了脑子也废了吗?”
尤枝的声音有些奇怪,我连忙看过去,模模糊糊的是两道人影。
眼睛遭受刺激流下眼泪,我拼命看清,胸腔因波动剧烈起伏。
那是尤枝和我最好的兄弟周里,他们看起来异常亲密,身体紧紧贴着。
我假装茫然靠近,尤枝靠在周里怀里剧烈呼吸,我能看清她的嘴型,她说,“那个臭瞎子来了,真烦人!”
周里调笑着低头埋进她的颈窝,嘴里说的却是。
“刘航,是我,我来看看你,你好些了吗?”
多关切的话语,这在这个家曾经上演过无数次。
我把刘航当生命中最重要的兄弟,感慨人生低谷,还有这么两个人陪在我身边,可结果是,他们都背叛了我。
心脏犹如锋刃凌迟,我握紧拳头,露出微笑。
对面的尤枝整理衣服,不情不愿靠近我。
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我沉闷出声
“周里啊,你来的正好,今天是我和尤枝的结婚纪念日!”
周里痞笑着朝尤枝笔芯,嘴里反应迅速。
“当然,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你别介意!”
我摇摇头,全身冷到害怕。
看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尤枝走过去紧抱周里撒娇,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可我却觉得脑子里全是轰鸣。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密密麻麻串联在脑海里。
自我出车祸后,周里就很喜欢来我家,有时候是帮忙,有时候路过带吃的。
每到这个时候,家里都特别安静,或者电视声音特别大。
因为看不到,我没有安全感,总会询问他们在干嘛,尤枝显得特别不耐烦,语气敷衍。
“能干嘛?你都瞎了,不就是商量如何照顾你?”
我从不敢反驳,我觉得我欠了尤枝。
如果不是我,她可以拥有一个健康的老公,幸福美满的家庭,所以她嫌弃我是应该的!
这么些年,我尽力学着在黑暗里照顾自己,照顾尤枝,我想感谢她没有抛下我离开,可事与愿违,好多事情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样。
我努力呼出几口气,鼻子酸酸的,很想哭,替自己委屈,但又觉得没资格。
天空逐渐变暗,周里没有离开,他心安理得的在我家吃饭,并在饭后搂着我的老婆看电视。
尤枝窝在他怀里,随意的吩咐。
“刘航,快去洗碗,别整天跟个废物一样窝在家里吃闲饭,你总不能指望着客人去洗吧。”
这是她惯用的语气,我以为她心里有怨气,怪我,但到底是爱我的。
到现在我明白了,她不爱我,就连命令我时神情都颇为不耐!
刘航老好人的劝慰几句,但眼神不眨的按着我老婆亲吻,多会玩的两人啊。
我努力摸索着朝厨房走去,这里的光很暗,有很多设施是为了照顾我这个盲人设置的,所以要我洗碗并不费劲。
但我心里此刻乱麻麻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刚刚的画面。
滚烫的热水落下,引的我下意识惊呼,锅碗掉了一地。
尤枝快步走来,她衣服凌乱,红唇上的印子有些奇怪,发生的一切就那么摆在明面上。
她猛的踹我一脚,叉腰怒骂。
“干什么吃的?一个只会吃干饭的死废物,就知道砸烂东西,不知道要钱吗?我一个人有多辛苦你明白吗!”
上一秒躺在别人怀里温婉的美人,下一秒对我就是怒火,我的心里升起丝丝苦涩,嘴唇因为用力过度留下道道痕迹。
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尤枝猛的一踢,碎裂的碗片冲我而来,留下滴滴血迹。
我疼的捂住脸颊,一片鲜红模糊了我的眼。
周里适时进来,语气着急。
“刘航,你别难过,尤枝最近生意有些问题,难免脾气急了些,她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
每次都是这样,我和尤枝出现问题,周里永远在和稀泥。
他pua我尤枝不容易,让我多忍耐,可明明他此刻正把我的老婆按在怀里,轻声抚慰。
尤枝的脾气压了下去,她从角落里拿出扫把丢进我怀里。
“自己弄的自己收拾干净,我和周里出门有事。”
虽然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我看到了。
周里从兜里掏出两场电影票,亲昵的凑在她耳朵开口。
“别生气,刘航也不容易,眼睛瞎了,好好的一个人,生活难以自理,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有多愧疚,我们还是出去吧。“
尤枝立马心疼的亲吻他的脸,用嘴形回答。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他一意孤行会发生车祸吗?当初还差点害了你,你就是太重感情,这么多年还愿意管他。“
说这话时,尤枝的表情变得十分恶毒。
她看起来十分恨我,可为什么啊?当初那场车祸,明明罪魁祸首是她怀里那个人。
我也是被牵连的,还损失了自己的眼睛,当了五年的残废。
这五年来,我忍她的脾气,遇到什么事都以她为先。
除了一双眼,我付出了自己能给的全部,她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背叛我,还是和我最亲近的兄弟。
心里弥漫起滔天恨意,随后是难得的平静与释怀。
这五年来,尤枝想尽办法折辱我,让我出丑。
我爱她,也敬她。
现在好了,那种愚不可及的劲终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