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箱,从白天找到傍晚。
终于在某家修车厂里找到了时烈。
他穿着黑色背心,黑色裤子。
鸭舌帽下的脸轮廓硬朗,眉眼深邃,是很有侵略性的长相。
此时,他手里拿着扳手,专注地检查面前开了引擎盖的跑车。
「时烈。」
整个修车行的人都看了过来。
「啥情况,修车行来了个小仙女,还是个落难小仙女。」
「烈哥,你招惹的啊。」
一路颠簸,找错了路,又被路边的车子溅了一身水,还不小心摔进污水沟里。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时烈漫不经心地看过来,漆黑的瞳仁里几分意外。
可他仅仅只是扫了我一眼,像没听见一样,就收回了目光,拿着扳手继续干活。
车行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
我脸上火辣辣的,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
「时烈,我有事找你。」
时烈这才摘下染了黑色机油的手套,慢悠悠地过来。
他身上的背心被汗水打湿,勾勒出健硕却并不夸张的胸肌,以及精壮的腹肌,扑面而来粗粝的荷尔蒙气息。
「有事?」
冷淡的语气,还略带一点不耐烦。
我身上太臭了,还又累又饿。
我强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
「我家破产了。」
「倒也不必特意来通知我。」
「……」
我捏紧手里的玩具乌龟。
忍!
「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日子?」
为避免被拒绝得太过干脆,我连忙又补了一句。
「高考出分了,很快我就去上大学,不会影响你太久。」
时烈垂眸睨着我,似是听见什么笑话,眼神玩味讽刺。
「温大小姐不是说,我跪下求你,你都不想和我这种混混沾上任何关系吗?」
我说过。
当时一身傲气,又自诩清高,居高临下地妄想指摘别人的人生,如今却落魄求人,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扭头就走。
谁回去谁是狗。
下一秒,我顶着闷热的空气站在车行门口,想起家里破产时的惨况。
爸爸入狱,妈妈丢下我和别人出了国,昔日捧着我们的亲戚避我们如蛇蝎。
家里别墅被封了,还有要债的上门找人,我压根不敢回去,也没地方去。
我折了回去。
「对不起。」
时烈靠在车上抽烟,见我回来,那双透着野性的漆黑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我。
「或许,你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收留你!」
又混又坏的混球样。
我气得眼眶通红,刚要说绝不可能,就见他摁灭烟蒂,往车行后门走去。
「不走等我抱你?」
不用我跪了?
就这让我住了?
我忙拽着行李箱跟上。
拐出去,隔了一条街,是个城中村,时烈的出租屋就在这儿。
城中村有些年头了,墙壁斑驳,电线杂乱,随处可见张贴的小广告,地上还有水渍和乱扔的烟头。
爸爸进去前跟我说,时家当初拿了家里一大笔钱,怎么也不至于住这儿吧?
「看不上?」
时烈扭头看我,眼神玩味。
「没有。」
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他嗤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开了门。
「随便你睡哪儿,屋子里的东西别乱动。」
等我看见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扭头想喊人,时烈下楼了。
不是,一间房,那我睡哪儿啊?
不管了,身上太脏了,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纠结了一下,没用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拿了个盆。
没洗衣液,只有洗衣粉,我伸手从架子上拿下来。
什么东西跟着一块掉下来了。
我捡起来一看,一条灰色的内裤。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时烈回来了,站在卫生间门口,和我四目相对。
他的视线落在我手上,眼神微妙。
我慌忙解释:「我准备洗洗……」
时烈脸色瞬间黑沉。
「别瞎碰老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