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国,坤宁殿,佛香袅袅。
“将她林若烟双腿掰开!看仔细些!”
太后坐在上位捻着佛珠一声令下,几名嬷嬷应声而起,就将林若烟半挂在身上的粉色襦裙扯得七零八落。
林若烟双腿被强行掰开,头也被摁在冰凉的地板上。
“哀家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乞丐敢把堂堂摄政王沈裴临拴在身边三年,究竟用的什么淫秽之术!”
林若烟咬紧堵嘴的布条,滚泪一颗颗滴落。
她在心里千百遍地祈求:“沈裴临,求你快来救救我……”
下一瞬,门被人推开,玄色身影忽然而至。
“太后若爱钻研女子身体,那明日本王便为太后建座宜春宫,供太后享乐!”
沈裴临躬身,大手环过林若烟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
他扶着林若烟发颤的肩,在她耳边柔声轻喃,声音清醇又含着心疼:“别怕,我来了。”
一股暖流涌过林若烟全身。
十年前,她趴伏在地上与野狗争食时,他也是这样温柔将她抱紧。
林若烟半抬殷红的眸望向沈裴临,衣冠胜雪,眸如辰星。
这就是她的夫君摄政王,十年如一日端的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可便是这样的他,十岁平叛乱,十二岁亲手杀了意欲谋反的同胞兄弟。
十五岁,先帝薨逝,他扶年幼皇帝登基,斩奸臣于刀下。
沈裴临踹倒拿人的嬷嬷,抱着林若烟便要离开。
太后气急,打翻了案板上的羹汤:“裴王!你要为这个贱婢来忤逆哀家?”
沈裴临冷睨她一眼,径自朝殿外走去。
待他出殿瞬间,数十名侍卫将坤宁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下一瞬,就听沈裴临下令——
“太后年老,自愿余生青灯古佛,为大昭祈福,任何人不得打扰!”
……
回府的马车里,林若烟伏在沈裴临玄色仙鹤朝服上,仍有余悸。
沈裴临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满是心疼:“烟烟,受委屈了。”
她握住他大手,摇头:“臣妾不委屈,倒是王爷明日上朝怕又会被言官针对。”
沈裴临功高盖主,虽是权盛煊赫的摄政王,可在朝堂上却也如履薄冰。
他本可以找个权臣与之联姻,护他仕途一路长青。
可他却放着世家千金不要,偏偏娶了小乞丐出身的她。
更为兑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立下毒誓此生不纳妾不留通房。
“无妨,那些人能奈我何。”
沈裴临顺势搂上林若烟细腰,下颚抵在她的前额上,贴她更紧。
林若烟也握他更紧,树敌太多总归不好的。
日后她定要更小心谨慎,不可再让沈裴临为自己再生事端。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连下了三日,春日宴这日终于雨过天晴。
皇宫御花园,桃林。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张扬的挂在枝头,一阵风起花飞满天。
中飞凉亭外摆放着两排红楠木制成的方桌,朝中重臣及家眷都受邀参加。
沈裴临与林若烟刚落下座,便听见席中有女眷议论——
“听说了吗,温将军的嫡女温梦瑶又拒绝了丞相公子的求亲,说人活一世,但求婚嫁自由。”
林若烟一听这话,握住杯盏的手颤了瞬。
一抬眸,她便见不远处一着红色长衫,英冠束发的女子挺拔阔步而来。
那便是将军府嫡女温梦瑶,随父出征三年上月才回京城。
林若烟曾见过她一面,三年前她与沈裴临大婚,温梦瑶身着红色长衫执着长剑来他们的喜宴上闹过。
她武艺高强,是沈裴临亲自将她拿下遣送走。
时至今日,林若烟仍记得沈裴临出手时眼底那抹痛色。
她默默看向沈裴临眼底,罢了,就算少时有过一时情动,也早已随风消散了。
毕竟自己才是沈裴临明媒正娶的妻。
然而,温梦瑶此时正直直朝他们而来。
温梦瑶环佩叮当,凉林若烟的目光一下就被她腰间那枚月牙玉佩勾住,她见过同样的!就是沈裴临压在枕下的木匣中的那枚!
他不准任何人动这木匣,却日日枕着它入睡。
林若烟的心底猛地一沉,此刻哪还能不明白,沈裴临心中一直有她。
一瞬涩意翻涌,她怔地抬眸只见温梦瑶已行至沈裴临身前。
林若烟紧紧攥住濡湿的手心,却见温梦瑶欠身行礼,旋即朱唇轻启——
“裴王殿下可曾记否,幼时曾允我一诺?”
沈裴临起身,语气满是礼貌又疏离,可那眸里却似有揉碎日光的璀璨光泽。
“温小姐是想要,本王为你寻一门合适的婚事?”
温梦瑶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泛黄的婚书——
“这是先皇赐下的婚书,臣女想请殿下为我抓回郎君。”
林若烟心跳漏了半拍,
那赐婚书上男方的名字,赫然写着——
沈裴临。
林若烟绞紧手指,机械般地抬眸看向沈裴临。
沉稳如他,不过眸色一变又很快镇定如初。
他负手而立,言语未有波澜:“本王已有妻室,更遑论那婚书是先皇醉酒所赐。”
沈氏裴王,百万雄军压境亦不可撼动其分毫。
可这一瞬,林若烟却在他眸色中看到了痛意。
“温小姐将门虎女,定有更好归宿。”
沈梦瑶明媚的脸僵了瞬,剑眸里有秋波涌动:“可我若说我最好的归宿便是你呢?”
话音还未落下,沈裴临拔高了音量,唯恐他人听不到。
“本王抗旨成婚违背先皇旨意,自请去慎刑司领五十大板,以偿未践行之诺。”
林若烟心蓦然一沉,五十大板能要半条命……
她伸出手去扯沈裴临的衣袖,却被温梦瑶打断:“王爷不必如此,臣女乃将门之女,志在疆场,并非死缠烂打之人。”
说完她若有所思看了林若烟一眼,便径直离开。
她这一言,使得在场之人无不称赞。
“温小姐不愧为将门虎女,洒脱大气,实乃女子典范!”
林若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也跟着生出敬佩之意。
若自己是男子,也难保不会对这般真性情的女子动心……
架不住劝,沈裴临还是自请了五十大板。
回府时已是深夜。
他吃力地趴在心腹江儒的背上。
毫无唇色,额间是因疼痛渗出的涔涔密汗。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有万夫莫敌之勇的沈裴临会虚弱到连话也说不出。
林若烟忙不迭拿手帕为他擦拭,忍不住哽咽:“是臣妾耽误了王爷……”
他明明可以与世家联姻,一路青云。
却为了娶自己,与朝臣陛下为对,如今又为全她的名声,自请受罚斩断与温梦瑶的前尘瓜葛。
沈裴临艰难抬起眸,从喉间艰涩挤出几个字:“烟烟别哭,本王无事。”
说话间,黑色大氅下血滴溅落。
林若烟强忍着翻滚着心疼的喉咙,吩咐江儒:“你先把王爷送到素心阁养伤,那里清静。我去请神医。”
林若烟疾步回了寝殿,匆匆行至梳妆台前,将放在红木匣中的青竹瓶取出。
舒儿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袖袍:“王妃三思,这可是主公留给你救命的西域圣药,仅此一颗!”
九岁时她被沈裴临救下后,一直将养在山庄。
便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西域质子拓跋允,五年后西域兵力日益强盛,成了俯瞰众国的雄鹰。
后来拓跋允归国,把婢女舒儿留给她贴身使唤,还送了她一些珍宝礼物,而这圣药便是其一。
林若烟一指指将舒儿的手掰开,将瓶子握在手心。
“舒儿,他很痛,我也很痛。”
只要能止他痛,别说西域圣药,便是性命她也愿舍。
西域圣药不愧其名,生皮筑骨有奇效。
沈裴临用药后,至少要养三月的伤疾竟在三日后能下床走路。
林若烟喜不自禁,这日,特意买了芳香斋的桂花糕送去素心阁。
“王妃走慢些,莫王爷好了,王妃又摔着了,那便是两人轮番心疼了。”
舒儿快步追上林若烟打趣。
行至门口,却听沈裴临沉重叹息响起——
“国师有预言,本王之妻终死于非命,本王太爱梦瑶必须找人替她捱了这劫。”
“林若烟命硬恰是最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