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顾瑾年轻声开口:“不就是一些我小时候的事吗?”
“说实话,真没想到小姨你还会写这些,这些年真是辛苦小姨费心照沈了。”
沈意浓凝视着他,却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沈意浓转身将日记本锁进了抽屉:“出去,以后不准擅自进来。”
“抱歉,小姨。”顾瑾年抱着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一夜难眠。
第二天,沈意浓离开后。
顾瑾年在院子里,将从书房找出来的东西,一样样放进铁桶里烧掉。
连着最后一丝留恋,全部都烧掉。
烧完之后,他将自己锁进钢琴房,时隔三年,他要再为沈意浓写一首曲子。
既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也是离别礼物。
三天足够了,后天他就会离开北京。
这次离开,他不会再回来了。
顾瑾年深吸一口气,掀开了钢琴盖。
这台钢琴是沈意浓让人手工打造,从德国空运来的。
在正中间,还刻着他的英文名字——全世界独一无二,唯他顾瑾年独有的钢琴。
可惜,不能带走。
顾瑾年纤细的十指抚摸过每一个琴键:“最后一次弹你了,一起加油吧。”
……
很快,三天一晃而过。
第三天,也就是顾瑾年要离开的这一天,他完成了创作。
他重新看了一遍手稿,正要离开钢琴房时。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下一秒钢琴房的门被推开,沈意浓满脸焦急:“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
“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
顾瑾年顿了顿,他创作时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手机早就关了机。
打开手机,无数个电话和短信跳了出来,彰显着沈意浓多么急着找他。
可是,找他干什么?
他抿了抿唇:“对不起小姨,让你担心了,我是在创作送给你和小叔的曲子。已经创作完成了,你听一下吧。”
沈意浓又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耳朵。
这是顾瑾年第一次主动喊陆以琛“小叔”,而且语气自然得仿佛他已经这样喊过无数次。
那种说不清楚的,强烈的不安,再次包围了沈意浓。
她看着顾瑾年从容自然的模样,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上来。
顾瑾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摆好曲谱之后就开始弹奏。
与他年少时写下的《秘语》不同,这首曲子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也更适合在婚礼上演奏。
顾瑾年专心弹着,余光看着沈意浓,在心里悄悄说——
小姨,你听到了吗?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沈意浓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对音乐并没有什么见解,可她莫名就是听出了离别的意味。
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八拍的时候,她一把握住了顾瑾年的手,打断了他的演奏。
“顾瑾年,你到底要做什么?”
“从戒指开始,到婚服,现在又是这首曲子……”
顾瑾年喉间梗了一下,有些遗憾。
他本来想好好地弹完这首曲子的……这可是他最后一次给他弹钢琴了。
或许这就是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所有事物都永远达不到完美。
顾瑾年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姨,我祝你和小叔白头偕老,你可以也祝福我一句吗?”
沈意浓心里闪过一丝慌张:“祝福你什么?”
顾瑾年心想,祝福我也要结婚了,从此以后不用你给我一个家,我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沈意浓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随即神色严肃地走到一旁接起。
是工作上的电话。
顾瑾年等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离登机只剩两个小时,他必须走了。
看来,结婚的事还是没机会说了。
他低头将钢琴盖合上,然后手稿整理好放在上面——在这份手稿里面,还藏着那份他签了字的公司股份转让书。
从今以后,他不欠她的了。
做完这一切,顾瑾年便从沈意浓面前经过,离开钢琴房往楼下走。
刚走下两个台阶,沈意浓捂住话筒,叫住了他:“顾瑾年,你去哪儿?”
顾瑾年调整好表情,转头朝她微微一笑,撒了谎:“去吃点东西。”
一种直觉告诉沈意浓,她不能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