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哪?”
“如你在天有灵,求求你也将楚楚带走吧,楚楚好怕,呜……”
“爸爸,我是你和徐清漪的女儿,我姓楚,楚无双的楚……”
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在天空之城内响起,震惊了万籁俱寂的无尽星空。
说是城,其实就是一艘巨型飞船。
在它的前方,乃是数百艘大小不一的军艇,远远看去,像极了一把可以震慑环宇的箭,电光闪烁。
“妈妈常说人死了会去天堂,可是,你既然在天堂,为什么不下来救我们呢,为什么?”
“求求你显灵吧!”
“妈妈被坏人抓走了,楚楚真的好怕,您在哪里?”
稚嫩的声音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引发难以遏制的愤怒,杀气席卷漫天星辰。
楚无双这个名字或许重名的不少,但和徐清漪联在一起后,就显得意义非凡,让人窒息了。
多少年了,天空之城从未这样刻意重复播放过任何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股杀气至城中冲天而起,席卷无尽星海,远处的星辰残骸瞬间爆碎,化为无数璀璨烟尘。
人群骇然,大气不敢出,死一般的沉寂!
“没想到,我楚无双带领三百多个国家超级战士守护天外,我的妻女却在后方任人欺凌,岂有此理……”
声音源自天空之城深处,语气非常平静。
可任谁都能听得出,这种平静下是毁灭般的愤怒,除了死亡,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平息。
军神之怒,血流成河。
军神,整个天空之城至高无上的存在,统御着地球三百多个国家各行各业最顶级的精英。
他的一句话,便可让任何一个国家改朝换代,甚至让地球顷刻间化为烟尘。
动他的妻女,活腻了不成?
茫茫星际,万籁俱寂,整座天空之城以及四方数百军舰,上万铁血战士无不骇然。
这是要变天了吗?
短暂的沉寂后,有声音接二连三响起,震耳欲聋。
“天浩舰申请回航,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地号舰义不容辞,杀。”
“人号舰亦然!”
……
天空之城上,一道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甲板上,光芒万道,犹如神灵。
“参拜军神!”
四面八方将士齐齐跪拜,声音震耳欲聋。
“都起来吧……多谢诸位了,不过,此乃我的家事……我确定亲自回去一趟。”
声音带着不可逆转的意志,肃杀而又坚决。
军神要下界吗?
这时,有人出口劝道:“不可,下界之人向来工于心计,军神怎可孤身犯险?”
“无妨……我将穿戴最新研制的万能铠甲回归地球,就算是面对机枪大炮,也会平安无事。”
声音在星空中回荡,去意已决。
说着,楚无双手里出现一件有如肤色的铠甲。
手指轻抚,那铠甲便瞬间璀璨夺目,光芒四射。
随即,他按了下腕关节上的手表,铠甲便很诡异地没入了他的身体,光芒中无数深奥的字符透体而出。
这一幕,无人不惊!
真的研制成功了吗?
那号称万能,自带空间,攻防兼备,可以防御任何物理伤害的铠甲?
“至今日起,天地人三舰随我回归,其余战舰继续守护天外!”
“是!”
……
半月后,中天帝国,临江市。
一身黑袍的男人快步走向龙湾国际小区。
他有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开阔间宛如星辰,那对如蝉的浓眉,像极了护城河外的护城箭矢,根根杀气十足。
他的步伐看似缓慢,速度却奇快无比,一步数米,以至于穿过小区入口大门时,那门卫都没有发现。
龙湾国际,靠山临海,正逢深秋。
这就是楚无双当年和徐清漪定居的地方。
然而,没走多远,楚无双的目光便落在不远处正在垃圾箱里扒东西吃的小乞丐身上。
他的浓眉紧蹙,深邃如墨的双眼微疑。
小乞丐大概四五岁,过肩的头发因为油脂灰尘而粘成坨条。
不过,蓬头垢面难以掩盖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身上的衣服虽然沾满泥土,可还能辨别出上面的绣纹,特别是背心上格外显眼的楚字。
楚无双他愣在原地,浑身颤了起来。
没错,这件衣服就是他当年出事前亲手缝制的,这世上只此一件,绝无仅有。
她是……我的女儿?
“打她!”
然而,不等楚无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便见街道处冲出一群手拿各种烂菜叶的小朋友,二话不说就往小丫头身上扔。
“打死这个孤儿,每次看到她我就觉得恶心!”
“扔她!”
“扔!”
垃圾桶旁,小乞丐背过瘦弱的身板,迅速捡起地上的剩菜剩饭,一个劲往嘴里塞。
楚无双的心都要碎了,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他的女儿居然在捡垃圾吃!
而且,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明显是饿极了。
让他震惊的是,这些个熊孩子没有同情心就算了,还欺负她!
岂有此理……
徐清漪,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女儿不管,任人欺凌?
楚无双目中射出寒芒万道,杀意顿时笼罩四野。
不对,语音中,女儿好像说徐清漪被人抓走了。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无双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小乞丐,任凭各种垃圾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住手!”
他没有理会身上烂菜叶溅出来的污渍,只能如护犊的雄狮,怒视着这群熊孩子。
“楚孤儿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叫我们住手?”
“就是,我爸爸说了,这是在献爱心!”
“就是就是,我爸爸也说了,我们小区不允许有乞丐!”
“她就是个耻辱!”
“什么?”楚无双身上怒气升腾。
他很生气,却无处可撒!
妈·蛋,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孩子?
“凭什么?”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她是我的女儿,谁敢再欺负她,我就要他的命!”
楚孤儿她爸?
怎么可能?
她爸不是早被雷劈死了吗?
楚无双冷漠的眼神让周围的小朋友不寒而栗,声音更是让他们吓得不轻。
“滚……”
他如今的身体力量何其强大,轻手一挥,旁边的垃圾桶便砰的一声四分五裂,化为碎屑。
如不是因为都是些孩子,他早就愤而杀之,抽筋扒皮。
这群熊孩子哪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人立即就被吓得嚎嚎大哭,叫妈喊爹的跑开了。
“爸……爸?”
楚无双怀里的小乞丐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惊愕异常:“你你是爸……爸吗?”
声音落在楚无双的耳里,清脆悦耳,犹如风铃。
楚无双低头,嘴唇有些干涩:“我……我是!”
“对,我就是你爸爸!”
楚无双心中的愤怒逐渐被这双泪水汪汪的眼睛给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不知如何说好。
“不…不,你骗人,妈妈说,爸爸去了天堂,天堂很远很远的!”小丫头目光闪烁,看得出,这个世道已经让她对人性失去了信任。
远?
是啊,的确是很远的,楚无双浓眉微皱。
大气层之外的无尽星空,能不远吗?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爸爸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楚无双难以置信,她本该天真烂漫,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多疑,早熟?
“不,你骗人,外婆说爸爸是坏人,他不要我和妈妈了,就连妈妈都默认了,楚楚不信,呜呜……”
楚楚说着,两行清泪,无尽委屈,越说越激动,哭了起来。那目中的绝望,宛如这世间最难以解开的结。
她虽然年幼,可什么都懂!
突如其来的爸爸,叫她如何相信?
“你真的是楚楚?”楚无双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后,激动得再次将其揽入怀中,内心的自责难以言喻,心里揪得慌。
“都怪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不好!”
“是爸爸没保护好你们!”
这次,楚楚出奇的没有说话。
她只是把头埋了下来,仿佛是在寻思,犹豫着。
她的内心很纠结,思想仍在挣扎。
爸爸他真的还活着?
可是他……他……为什么?
泪水在眼中打转,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楚楚想不明白,爸爸既然活着,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她那可怜无助的模样,充满太多疑问,让楚无双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天外数年,受伤无数,几经生死,他都没有哭过。
而此刻,当他看到自己女儿的模样后,眼泪完全不听使唤,哗啦啦落了一地。
楚无双心里同样很纠结,他守护着天下人,可这天下人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的女儿还这么小,却只能靠扒垃圾吃。
为什么?
“你……您真的是我爸爸?”楚楚还是有些迟疑。
她虽然难以置信,可她在楚无双那双泪眼中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关爱。
这种溺爱,她曾经只能远远的,羡慕过别的小朋友。
原来,爸爸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好舒服!
这个时候,不管是真是假,她只需要叫一声爸爸,这种溺爱,或许就唾手可得。
是的,她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哪怕如梦似幻,毫不真实。
一时之间,楚楚心里所受过的委屈都烟消云散,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她扑入楚无双的怀里,感受着从所未有过的温暖,五年的委屈化为两行清泪,爷俩泣不成声。
“爸……爸爸不哭,是楚楚不乖,楚楚惹您生气了,对…对不起…”
许久后,楚楚伸出稚嫩的小手为楚无双擦拭去眼泪,乖巧懂事,样子可人。
她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生怕一个转身便成了梦幻泡影。
如果这是做梦,那她希望永远也别再醒来!
楚无双见女儿肯认自己,心里的自责也消散不少:“爸爸没有生你的气,爸爸只恨这世道的不公!”
“妈妈呢?”楚无双低语。
“妈妈……妈妈被坏人抓走了,楚楚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楚楚饿了,……”楚楚说着,又是两眼泪汪汪。
楚无双微怔,心绪不宁起来,真的被抓走了吗?
徐清漪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出身,但徐家在这临江市也算三流家族。
况且,这里是法制社会,谁敢如此肆意妄为?
楚楚哭泣着继续说道:“他们都说,妈妈今天嫁到刘家后,楚楚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呜呜……”
“刘家?”楚无双直起身,一股杀气透体而出,笼罩了整个临江。
刘家……你们好大的狗胆?
时许后,楚无双打了个电话,说道:“给我找一副棺材,我要血洗中央广场!”
电话那头说道:“军神,要不要兄弟们出手?”
楚无双眯着眼,说道:“不用,这件事我要亲自来。”
……
……
临江西岸,中央广场。
正午的广场被粉红色的围帐圈了起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隐约可见无数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来回拍摄。
“欢迎各位来宾,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场天作之合的旷世婚礼,请献上你们的祝福吧!”
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走上舞台,声音甜美。
啪……
四周,人群起身看向高台,掌声不绝于耳。
随即,四方来客纷纷献上贺礼,各种阿谀奉承的祝福,应有尽有,逐一入座。
然而,正在此时,有人的目光却转向广场的西面大门,像发现新大陆般瞠目而视。
一个黑袍大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他的右肩上扛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左手却抱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怎么看怎么诡异!
什么情况?
这父女俩难道不晓得这是刘家少爷的婚礼现场吗?
扛着个大棺材进来,多不吉利!
他是疯了不成?
不过,这棺材怎么也有几百斤重,该不会是泡沫做的吧?
“拦住他!”
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他从后台走出,快步向西面大门走去。
他叫穆天承,身材魁梧高大,刘家地下武馆教习,刘劲峰的得力干将,也是负责这次婚礼现场的场控。
穆天承汗流浃背,心里暗想:“这事要传到刘少耳里,那还了得!”
刘家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好不容易才弄到这桩美差,可不能出丝毫差错!
广场外侧立即跑出几十个手里拿着兵器的保安,将楚无双堵在门外。
整个广场安静了。
“不好意思,今天广场无法通行,你绕路吧!”
这时候,一身西装领带的穆天承走到人群面前,文质彬彬说道。
楚无双被黑袍紧裹,看不清面容,他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滚!”
他本来就心急如焚,此刻被人挡路,顿时就怒火中烧。
要不是看眼前之人说话还算有礼,他或许连滚字都懒得说。
穆天承何等身份,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喊滚,气炸了。
今天,他如果不能将此人扔出去,以后还怎么在临江混。
给脸了还!
“来人,把他赶走……”穆天承的声音很冷,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很不耐烦。
他何等身份,岂会跟一个不知来路的人浪费唇舌。
然而,穆天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楚无双目中射出两道寒芒,一股寒气席卷整个广场。
他怒了,原本以为此人还算有些眼光,没想到不过尔尔。
“找死……”楚无双嘴唇微动,手中棺材便瞬间脱手,飞了出去
轰……
地板开裂,烟尘乱舞。
啊!
人群惊呼,有惨叫声响起。
太突然了。
穆天承虽然躲闪及时,可还是被落下来的棺材从右腿膝关节往下砸中了。
围观的来宾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女人不忍直视,直接用手遮住了双眼。
穆天承的右腿神经骨已经皮开肉绽,骨头都暴露在外,鲜血直流。而他整只脚掌更是直接被砸得粉碎,血肉模糊。
天呐……
维持婚礼现场的刘家保安措手不及,面色惊讶之余,纷纷上前。
穆天承痛得面目都扭曲了,他努力着推了推眼前的棺材,试图抽出被压在棺材下面的脚掌。
却见楚无双一步迈出,右脚砰的一声踩在棺材之上,目光扫过众人。
“挡我者,杀无赦!”
声音响起,冰冷如刀。
啊……
穆天承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脚掌再一次被棺材压扁,惨痛声响彻广场。
四座无一不惊,纷纷站起身来。
此人好大的胆,居然敢大闹刘家少爷婚礼?
人群怒了。
今天能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刘家的至亲好友,此人胆敢大闹刘家少爷婚礼,简直是活腻了。
袖手旁观吗?
不,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表现得好,说不定能够得到临江第一豪门的扶持!
家族兴旺在即。
瞬息之间,除了刘家保安,所有的来宾都想到一块去了。
“放了穆总?”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腿都断了!”
“动手,给我救人!”
周围的人冲了过来,怒视楚无双。
有人毫不犹豫向楚无双出手了,速度很快,有雷霆万钧之势。
另外,也有人趁机抬起棺材,试图将穆天承受伤的腿拔出。
却见楚无双眯起双眼,右脚微微用力,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劲便迸射而出,地面灰尘扬起。
砰砰……
楚无双抬起右手,破空而至的拳脚便被轻描淡写的化解掉,有人被拍飞出去,狼狈不堪。
棺材两头,七八个壮汉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却见那棺材丝毫未动。
“别管我,先废了他……”穆天承好歹是刘家地下武馆的总教习,他看出了关键所在,就算已经痛得面目狰狞,也嘶吼着指挥道。
啪!
可是,穆天承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楚无双一巴掌甩出,数颗牙齿便飞了老远。
太快了,快到穆天承都没有反应过来,楚无双的手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刘家地下武馆的总教习,一身拳脚出神入化,就算是脚受了伤,本能反应也应该还在才对。
噗……
一口鲜血从穆天承嘴里喷出,吓坏了所有人。
穆天承抬起手来,指了指面前的楚无双,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便斜斜倒了下去。
“穆总??”
周围的人群慌了,难以置信!
他们已经出手,可依旧没有救下穆天承,还眼睁睁的看着穆天承再吃嘴巴子,晕死过去。
可恶……
楚无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青年,目光变得越发冰冷,他如今的力量何其强大,如不是刻意收敛,这一巴掌就已经足以将此人拍得稀巴烂。
人群冲了过来,广场立即陷入混乱。
穆天承居然被打晕过去了?
这事大了!
那可是刘家地下拳馆的总教习啊,怎么会被人正面一击重创,还当场晕死过去?
对,偷袭,绝对是这样!
目睹这一切的人心惊胆寒,可他们也明白,面对穆天承这样的强者,你偷袭一个给我看看?
不言而喻,这绝对是个高手。
“给我上……”
犹豫了片刻之后,有声音再次响起。
人群闻言,纷纷围了上来。
后台的化妆间内,刘劲峰已经化好妆,门突然被人推了进来。
“刘少,有人踢场子?”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这种小事情也来找我,穆天承呢?”刘劲峰不悦,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真是扫兴。
“穆总已经受伤,晕过去了!”那人战战兢兢说道。
刘劲峰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
穆天承怎么说也是以一当十的存在,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再者,今天四方宾客盈门,只为借机讨好刘家,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不管是谁,我迟早让他家破人亡,刘劲峰心里想着。
“婚礼照常进行!”
话是这么说,可刘劲峰不知道怎滴,眉心却跳得有些厉害。
说着,他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打电话说道:“宋老,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你看……”
然而,刘劲峰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男女大战时如胶似漆的喘息声。
他只能摇了摇头,挂掉电话,骂道:“这老东西……”
刘劲峰想了想后,又从包里拿了把手枪插在腰间,这才捋了捋白色的婚礼服,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