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我们村骑倔驴节，村里适龄男子都兴奋异常。
我哥用力拽着一头母驴，准备将它拉到举行仪式的红帐子里。
这头母驴很漂亮，一身光滑的皮毛在篝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却透着哀怨。
它倔强的站在原地，任凭我哥怎么拉都不动。
我哥气狠了，解开皮带就往母驴身上抽。
“被选中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
不一会儿母驴身上就布满了血痕，被我哥强行拉进了红帐子里。
一群男人拿着手指粗的麻绳进去，将母驴绑在固定的柱子上。
红帐外的男人排着队，笑嘻嘻的等着。
他们甚至还在外面打赌，看看谁在这头倔驴上面坚持的更久。
母驴嘶叫了一夜，男人的嬉笑声也坚持了一夜。
当母驴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抓痕，几乎站都站不稳。
我哥非但没让母驴去休息，反而给它套上驴套，让它拉磨。
母驴稍微慢了点，就会遭到我哥的一顿鞭打。
我实在看不下去。
“哥，你就让驴子休息一下吧。”
我话音未落，我娘抢过我哥手里的鞭子，狠狠抽了我两下。
“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闲饭。”
我搓着火辣辣的手臂不敢再说话。
我天生患有心疾，干不了重活。
为了维持家用，我每天编织各种竹篮背篓去卖，家里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是我挣来的。
但我娘还是看不上我。
我哥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要他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会打我泄愤。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哥才让母驴休息。
母驴趴在圈里，虚弱的喘着气，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悄悄给它拿了一点玉米，又往水槽里加满了水。
“你饿坏了吧，快吃吧，不够我再给你加。”
母驴静静的看着我，眼眶好像有些湿润。
我突然觉得母驴的眼睛很像过世的嫂子。
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看到母驴身上的伤痕，我急忙起身去找药，想帮它擦了缓解一下。
我刚走出驴圈，就听到几个男人的嬉笑声。
“大明，听说你养的母驴，昨晚把那些毛头小伙子都累坏了，我们哥几个也想试试，你不介意吧？”
当看清他们的脸，我害怕又愤怒。
说话的男人叫张天霸，是村里有名的混混，经常欺负懦弱的我哥。
一次他带着三个男人来我家喝酒，联合把我哥灌醉后，轮番侮辱了嫂子。
我哥醒来后不敢找他们算账，把怒气都撒在了嫂子身上。
一边抽打嫂子一边骂她不知廉耻，说她勾引男人。
我娘恨嫂子给我哥带了绿帽子，把嫂子的整条手臂都掐紫了。
张天霸拍了拍我哥的脸。
“怎么，不同意，瞧不起我哥几个？”
我哥急忙陪着笑脸。
“怎么会呢，那畜生能伺候你们，是它的福气。”
几个男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直夸我哥有眼力劲儿。
我躲在草堆后面，看着我哥将他们领到母驴的圈里。
母驴眼里透着恨意，在张天霸奸笑着靠近它的时候，它抬脚就将张天霸踢滚了。
张天霸恼羞成怒，一把揪住我哥的衣领。
“你他妈敢耍我，居然让这畜生踢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哥吓得连连求饶。
“误会，都是误会，这畜生欠收拾。”
我哥让张天霸放开他，他抽出鞭子就狠狠往母驴身上抽。
母驴身上的血痕还没干，又多了几十条血淋淋的鞭痕。
直到母驴被抽得奄奄一息，我哥才喘着气停下来。
他将绳子缠绕在母驴脖子上，又紧紧绑在柱子上，让母驴动弹不得。
张天霸对我哥的行为很满意，让他出去等着。
我替这个懦弱的男人感到悲哀。
他不敢反抗欺辱他的人，只能对比他更弱的人下狠手。
驴圈里的男人狂欢了一夜，母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到后来直接没声了。
我担心母驴出事，想跑进去阻止他们。
我娘在身后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你找死是不是？打扰了他们的兴致，他们要再把气撒到你哥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知道我娘重男轻女，但每次我娘毫无原则的偏袒我哥，我的心还是会隐隐抽痛。
天快亮的时候，驴圈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却听到一个男人惊呼。
“这母驴死了。”
我急忙跑进驴圈里。
只见手指粗的绳子紧紧勒在母驴的脖子上，几乎嵌入它的皮肉里。
母驴眼睛瞪得老大，早已没有了气息。
看着眼前的母驴，我想到了不久前死去的嫂子。
她被侮辱后就怀孕了，我哥心里有气，天天打她，一次醉酒失控，居然把嫂子打死了。
嫂子死时的眼神和母驴一模一样。
带着深深的怨恨和后悔。
怨恨欺辱过她的人，后悔嫁给了我哥。
我红着眼睛去推搡驴圈里的人。
“你们把它弄死了，一定会遭报应的。”
张天霸一把将我推滚在地。
“王小妮，你能活到今天还得感谢你嫂子，那晚本来我们想把你一起睡了，可你嫂子说你有病，动作稍微大点都能把你弄死，我们是怕晦气才放过你，你现在居然还敢跑出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嫂子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居然还想着保护我。
我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张天霸不再理会我，出去指使我哥架起大锅，说要把母驴给炖了。
“反正这畜生已经死了，不吃白不吃。”
张天霸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把村里的村民都喊来吃驴肉。
蜂拥而至的村民，没人心疼母驴的遭遇，一个个吃得满嘴是油。
待他们吃完后，我从锅里捞出母驴的骨头，打算把它和嫂子葬在一起。
可我来到后山，发现嫂子的坟被人刨了，地上散落着一些嫂子的衣物，还有她从不离身的玉佩。
嫂子死后我哥把她扔到了乱葬岗，是我半夜悄悄把她拖到后山安葬的。
莫非嫂子真的变成母驴了？
我捡起嫂子的玉佩坐在地上抹眼泪。
“嫂子，不管你是不是母驴变的，你们都死得冤枉，你若心里有怨，就只管来报仇，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话音刚落，山上就吹来一阵阴风，好像在回应我。
第二天，吃完母驴肉的人就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