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得来的赏赐赠与饭都吃不上的妹妹,她收下看东西却撅嘴嫌弃:
“姐姐,邀宠献媚终是下作,我不屑用这些伎俩。”
后来,我在宅斗中与主母两败俱伤。
妹妹却坐收渔翁之利,当了平妻。
彼时,重病的我求妹妹帮我请个大夫,她却玩弄着护甲,满不在乎地说:
“姐姐这般不体面的人,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被生生病死饿死在偏院。
再睁眼,回到嫡母要过继我们那天。
这一次,我推开妹妹,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女儿愿意!多谢母亲抬举!”
“母亲良善愿意接纳,已是女儿的福分。”
前来接我们的嬷嬷,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可我的妹妹陈筱夏就不一样了。
她倔强地仰着脖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矜持:
“我并不在意这些虚名,若去嫡母膝下,岂不是愧对了小娘对我们的生育之恩。
“我是不能忘的。”
她一身白裙淡雅,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
大约像是一朵纯白的菊花。
这作派,招来了嬷嬷的一记白眼。
“不识抬举!
“既如此,从今日起,筱冬小姐就是大娘子的女儿了,至于你这庶女,便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陈筱夏红了眼,梗着脖子喊:“我不忘生恩,何罪之有?
“姐姐,你忘了小娘了吗?你能管别人叫娘么!”
她随即皱起眉头,转身和嬷嬷平视:
“如果不给我小娘一个平妻的名分,我是决计不会去大娘子那处的!”
我嗤笑一声,站在嬷嬷身边看着她:
“妹妹怕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夫人心善怜爱我们,这才愿意过继我们到她膝下,妹妹怎么却不知轻重,心存妄想呢?”
重活一世,还想我帮着你作死?
陈筱夏是我的亲妹妹。
我二人一母同胞,生在陈府。
我的生身母亲是陈府的一房小妾。
整日窝在自己的一方小院中不问世事,端着架子。
明明很想让爹爹来她房里,却偏偏端着不知从哪来的清高架子,怎么也不肯出这个门,去露个脸,争个宠。
她就坐在院子里泡泡粗茶,摆弄杂草竹子,眼神时不时往门外看一眼,期盼着那个男人出现。
可惜,一直都没有如愿。
甚至爹爹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位妾的存在。
她不争宠,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爹爹,去其他妾室那过夜。
我们母女三人,就整日在偏院里大眼瞪小眼。
“你们不用凑过去献媚邀宠,你爹爹他心里念着我们呢,只是现在需要利用夫人的身份罢了。”
可别的姨娘那,爹爹也没少去啊。
“夫君以后迟早会抬我做平妻。
“唉!我虽不在意这等虚名,但为了你们能有个嫡女身份,夫君若抬我,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受了。”
那时的娘亲,整日想着爹爹会抬她做平妻或者干脆让她顶了大娘子的位置。
那时的我也很疑惑。
大夫人身后有她的母家撑着。
而娘亲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背后什么都没有。
她拿什么去做平妻呢?
她连夫君的宠爱庇护都没有。
爹爹一直不来,娘亲就整日神神道道。
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没多久以后,却郁郁而终。
现在看来,我这妹妹,倒是很好地继承了娘亲的衣钵。
如今空口白牙的,就想让娘亲做平妻。
她也不想想,我们凭什么啊?
我们什么都没有,命如草芥,活着都难。
果然,嬷嬷冷哼一声:“既如此,你便继续留在这里吧,这偏院破竹屋,倒也合该是你的归宿。”
嬷嬷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偏偏陈筱夏还端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呵!你也配跟人家诗仙比。
我冷笑,同她挥手告别:“那妹妹便好生留在这里吧。”
跟在嬷嬷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是陈筱夏投来的怨恨目光。
我感觉得到。
但我不在乎。
我的怨,不比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