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城被一团乌云笼罩着。
一个被人们称为「夜魔撒旦」的恶魔使小城陷入了夜色恐慌。
人们到了夜里不敢出门，尤其是年轻女子。
因为，一个变态跟踪狂会将年轻女孩的脸划伤，用刀在她们脸上画一个倒置的五角星。
直觉告诉我，她回来了。
2010年11月5日星期五。
一个叫花映雪的女警给我打电话说要到我家里了解一些情况。
花映雪是我儿时的小伙伴，我们很多年未见面了。
我知道，她怀疑我就是「夜魔撒旦」。
她的怀疑是有依据的，但也是错误的。
我必须在刚开始谈话的时候表现出自己不是「夜魔撒旦」。
花映雪警察到我家里的时候特意给我带了小时候最爱吃的麦丽素。
这是我们童年共同的美好回忆。
她的这一举动瞬间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但今天我和她注定要成为对立面。
见到花映雪，我很高兴地向她问好：「好久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而且还做了警察。」
我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花映雪了。
她相貌变化不算特别大，至少我还能认出她来。
花映雪没穿警服，而是穿了一身运动衣。
「我是以个人名义前来的，所以我们的谈话不必太拘谨。你可以把今天的谈话当作是老朋友久别重逢后的闲聊。」
她嘴上说是闲聊，可我明白她是来寻求真相的。
我很佩服她敏锐的嗅觉。
虽然我不是她要找的「夜魔撒旦」，但我肯定，她找对地方了。
她之所以找我问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曾经将倒置的五角星作为自己的图腾。
我对她说：「闲聊也好，问话也罢。你来问，我来答就好。」
她略显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
我回她：「小时候留下的阴影，警察问话，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提到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我想她是理解的。
花映雪说：「好吧。这样也好，避免了不少的客套。那我就直接问了。」
果然如我所料，她就是来调查案件的。
而且我确定她怀疑我就是「夜魔撒旦」。
花映雪对我说：「相信你也听说了，最近城市里游荡着一个变态的跟踪狂。」
她提到变态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回答说：「我听说了。夜魔撒旦。因为他使用了倒置的五角星图案，所以你联想到了我。因为我小时候经常在你面前画倒置的五角星，而且我告诉你，那是恶魔的象征。」
花映雪对我的回话感到意外，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超预期地配合她的调查。
她略带诧异的语气对我说：「针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一下。随便什么想法都行。」
我很直接地说：「你应该怀疑我就是夜魔撒旦吧。因为你认为我小时候的经历会使我无法走出心理阴影，甚至怀疑我会心理扭曲，也就是你说的变态。」
她惊讶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
她说：「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那我就直接说一下我的判断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
花映雪说：「不介意我提起二十年前的案子吧？」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说：「不介意，你说什么我都听着。你问我什么我就把知道的说出来。」
我知道，既然使用了倒立的五角星，那一定会提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花映雪开门见山：「二十年前，你的母亲杀死了你的父亲和姐姐。然后你的母亲畏罪自杀。你被你的舅舅收养，你舅舅也就是当时我家的邻居。」
我点头说：「是的。那时候我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我很自卑，也很穷。没有新衣服也没有零食。没人爱，也没人疼。是你和我分享你的麦丽素，所以我们成了好朋友。说实话，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至今我依然没有新的朋友。」
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些年我一直都不善于人际交往。
花映雪说：「因为你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朋友，所以，后来我被坏孩子欺负的时候，你就一个人打一群人。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被打得满身是土。脸上，额头上都带了伤。最后还是你下手狠，操起一块板砖使劲挥舞，吓跑了所有的坏孩子。」
我轻轻地一笑，说：「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花映雪的话题越是轻松，我反而越是感到紧张。
因为我知道，她所有的轻松话题都可能成为后面问话的铺垫。
我很难判断自己什么时候就已经掉进了她为我设计的陷阱。
她喝了一口水抿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那时候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很崇拜你。」
此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接花映雪的话，心想接下来应该谈到倒立的五角星了吧？
果然，花映雪还是谈到了五角星。
「后来我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你总喜欢在各种地方画倒置的五角星。我记得你在书上、本子上、上学途中的墙壁上等等，很多地方都画上了倒置的五角星。」
我点头承认，然后说：「也就是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总喜欢画倒立的五角星。我告诉你，那不是普通的五角星！是撒旦的象征！是上帝和上帝子民的敌人。倒置的五角星象征着反叛与邪恶。我还告诉你，欺负我们的坏孩子都会受到我的惩罚。」
花映雪说：「于是，你在之后的某一天惩罚了一位同学。你在他脸上画了倒立的五角星。不过那时候你没有用刀子，而是用圆珠笔画的。你告诉那位同学，再敢欺负我，下一次就用刀子画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我小时候真的好野蛮。」
说到这里，花映雪沉默了。
她也许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坦诚公布地和她对话。
也许在她的认识里，我应该极力回避谈起倒置的五角星。
毕竟嫌疑人都会刻意逃避那些可能暴漏自己的线索。
我们再次陷入了几秒钟尴尬的沉默。
花映雪打破沉默说道：「小时候你是从哪里知道撒旦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倒立的五角星就代表着撒旦？还有，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符号？」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姐姐告诉我的。」
花映雪表情有些惊讶。
「你姐姐还会跟你讲这些事情吗？」
「姐姐会跟我讲很多事情。她会给我讲故事，还会和我分享自己的开心事，也会跟我讲自己的伤心事。」
花映雪表情变得疑惑起来。
她说：「可是，我听说你姐姐根本就看不起你和你的母亲。而且……」
「而且她经常喊我野种。是吗？」
花映雪点点头。
我问花映雪：「你都听说了什么？说给我听听。我看你听的版本是什么样子。」
她犹豫片刻后开口问我：「这个版本说起来会有很多地方不太中听。」
「随便说，我已经听过了各种流言蜚语，早已经麻木了。也许你听说的版本我也早就听别人议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