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别墅的房间内亮起暖黄的灯光。
裴颂年解开苏梦渔的婚纱，晚风带着凉意，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颤抖，裴颂年温热的手慢慢安抚着她，苏梦渔也逐渐沉沦在他的温柔之下。
【恭喜宿主，角色裴颂年对您的好感度达到60%。】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将她的理智从情欲里拉了出来，思绪也渐渐回笼。
从她穿进书里开始攻略裴颂年那天算起，他们已经相爱了五年。
“苏儿，我爱你。”
裴颂年拉着她的手摸上心口的那个水波纹纹身，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暧昧缱绻。
他似乎真的很爱她，可是脑海里闪烁着橘黄色光的60%也是真的。
今天婚礼上，苏梦渔看到了裴颂年的小青梅洛诗妤，那个他藏在心里最隐秘的人。
而她锁骨处的锦鲤形状的纹身，跟他的是一对情侣纹身，他喊她也是“妤儿”。
苏梦渔觉得摩挲着纹身的指尖有些发烫，她下意识蜷起手指。
“苏儿……”
裴颂年搭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苏梦渔却分了神。
从前她很喜欢听他叫苏儿，因为他说“鱼儿最自由，我希望我的苏儿也能永远自由！”
可是现在她实在分不清这一声声“苏儿”到底是在喊谁。
苏梦渔颤着声音：“哥哥。”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只要她喊“哥哥”就立刻停止。
裴颂年充满情欲的双眸瞬间清醒过来，微怔之后，侧躺在床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
什么话也没说，苏梦渔逃离了房间。
客厅里被新婚礼物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四散。
一个最不起眼的小礼盒看上去格格不入，像是被人特意单独安置在一边，一眼就能看见。
苏梦渔拿起盒子上的贺卡，只有四个字——【祝你幸福】。
落款是“洛诗妤”。
卡片翻转，背面是裴颂年的字迹。
“我希望我的身边是你，可我知道你爱自由。”
苏梦渔捏住贺卡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为什么？始终无法走进裴颂年的心……
【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值变化，当前好感值59%。】
系统冰冷无情的电子声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五年前她因车祸变成植物人，被系统带进这个小说世界。
系统告诉她只要让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反派裴颂年爱上她，她就能在现实中活下来。
第一次攻略的时候，苏梦渔就已经深深陷进裴颂年的柔情里，那时候的她对他们的幸福未来充满憧憬。
可系统到结局的时候，满是遗憾地告诉她【攻略失败。】
于是一次次的攻略，苏梦渔越陷越深，将自己的所有真心都捧到裴颂年的面前。
她相信真心总能换来真情，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每一次都卡在59%。
这是第九十九次，终于走到了婚礼这一步，可是好感度还是一成不变。
苏梦渔红着眼，字字艰涩：“所以我做的这些终究是徒劳？他还是忘不了洛诗妤？”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调出了裴颂年的好感度数据——
一段数据是橙色，一段是蓝色。
蓝色数值上标注着洛诗妤的名字，澄澈透亮的90%。
而另一半橙色数值上苏梦渔的名字忽闪不明，仿佛笑话一般的59%挂在下面。
苏梦渔无力地垂下头，手用力攥紧。
系统再次发声：【第一百次攻略失败时，可以选择前往下一个世界。】
走？还是……
“苏儿，怎么站在这里？”
裴颂年突然从背后环抱住苏梦渔，鼻尖传来熟悉的薄荷香。
她闭了闭眼，收敛好一切情绪，将手上的东西藏了藏。
“饿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小馋猫，等我。”裴颂年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充满烟火气和温暖。
他长了一双看着就很会爱人的眼睛，眼波流转还带着丝丝笑意。
“明天带你去吃墨香居的佛跳墙，不是最爱吃这个了嘛。”
苏梦渔又在这样的注视里轻易地缴械投降，轻轻点点头，同时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
“小说剧情才过半，我还有机会。”
【祝你成功。】
餐桌上，裴颂年端上一碗清汤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晚上喝了点酒，吃点清淡的明天早上起来没那么头疼。”
听着裴颂年的话，苏梦渔没有应声，只是盯着碗里的香菜。
她从来不吃香菜，爱吃香菜的，是洛诗妤。
苏梦渔纤细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
不论她说多少次，裴颂年还是会下意识的放上一把香菜。
见苏梦渔面色不对，裴颂年才反应过来，“我又忘记了，对不起小渔。”
看着细心挑菜的裴颂年，苏梦渔的心反而更疼了。
他总是能迅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明明看上去高冷又不可接近，对她却温柔又细心。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还爱着洛诗妤，是不是把她当成洛书妤的替身，是不是……
明明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却都咽了回去。
她不敢，她害怕会将他越推越远。
裴颂年就像是一枝玫瑰，花刺将苏梦渔的手扎得鲜血淋漓。
可她实在贪念，舍不得放手……
第二天。
苏梦渔醒来时，冰冷的床侧让她心里一空。
她下意识去书房找他。
裴颂年坐在桌前，出神的盯着手上的东西，就连她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苏梦渔上前一步，出声询问道：“颂年，你在看什么？”
听到动静，裴颂年回头，直接起身走到苏梦渔身旁，将她抱了起来。
“公司的文件，你怎么又不穿鞋就出来了？”
裴颂年将她放在沙发上，挡住她的视线，和平常一样给她一个早安吻。
苏梦渔注意到他遮掩的动作，表情僵了一瞬，然后笑着踢踢脚，假装没注意到一样。
裴颂年看着她的动作笑了起来，指腹勾过苏梦渔的鼻尖：“知道了，去给你拿拖鞋。”
等到裴颂年离开，苏梦渔脸上原本漾起的笑意慢慢消失。
她悄悄走近办公桌，将裴颂年合上的文件翻开。
里面夹着一张相纸。
相纸的边缘明显有些毛糙，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拿出来翻看的旧照片。
那相片上的洛诗妤笑得灿烂又明媚，比身后的蔷薇更耀眼。
苏梦渔捏着相片，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将相片放回原位，不动声色的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夏末了，容易感冒，不许再赤着脚到处跑了。”
裴颂年细心为她穿上拖鞋，细心叮嘱着。
苏梦渔却高兴不起来，心里闷得慌，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准备出门前，苏梦渔坐在梳妆台前，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脸颊消瘦，面上毫无血色，看着憔悴又没有精气神。
其实苏梦渔以前也曾充满活力，明艳大方，性子活泼又爱笑。
可人的情绪是有限的，她已经找不回过去的笑容了。
苏梦渔找出许久未用的化妆品，涂口红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
最后还是放下了喜欢的裸色，选了一个明艳的石榴红。
会不会她将自己装扮的更像洛诗妤一点，裴颂年就会更爱她一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可再怎么样，终究比不过记忆里的明媚，或者说，无论如何苏梦渔都成为不了洛诗妤。
裴颂年叩响了房门：“苏儿，准备出发了！”
苏梦渔拉开房门，看着裴颂年眼里的惊讶，漏出一抹浅笑。
紧接着，一句呓语传来：“真像……”
像谁？洛诗妤吗？
苏梦渔强行将酸楚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提起裙摆，扬起笑：“好看吗？”
“我的苏儿怎样都好看。”
裴颂年眼底的温柔和爱意实在让人沉溺，让苏梦渔心甘情愿沉沦。
车内。
空气里是苏梦渔手工平安符里的檀香，混着裴颂年常用的薄荷香。
两种香味纠缠在一起，像逃离不出的美梦。
苏梦渔望着那人的侧脸，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颂年，我爱你。”
裴颂年笑得温柔又宠溺：“我也是。”
苏梦渔脑子里却不由闪过那张泛黄的照片，声音带着颤抖的试探。
“颂年……只爱我一个人吗？”
裴颂年一手调转方向盘，一手捏了捏苏梦渔的脸。
“除了苏儿我谁也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