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林姐,我过年要回家团圆,不想换。”
她愣了几秒,像是没想到老实的我会拒绝。
她阴沉着脸,训我:
“小许,你年纪轻轻地,多上夜班也没事。”
“而且,姐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啊,你替我想想好不好?”
我狐疑:“林姐,我都帮你上了两个月夜班,直接在护士站休克,碰巧有病人家属过来,才把我送去抢救。如果没被发现,我早死了。”
“这样我都没怪你,难道不算替你想吗?”
她“切”了一声:
“小许,年轻就该多做点事,才能成长啊。”
我怒气直线上升。
这不就是老人欺负新人吗?!
“你自己要做单亲妈妈,又怪不到我头上!”
这时,护士长碰巧查房回来。
她看见林姐眼眶泛红,积蓄着眼泪。
不管真相如何就对我一通数落:
“小许,你怎么说话的?这是对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行,她们都喜欢欺负年轻人。
我也不想和她们争论,大步离开。
可刚走一步,林姐扯住我,装模作样地说:
“我求你了,和我换一换吧,我对儿子承诺年三十要陪着他,我不能对一个孩子失约啊!”
她的腿慢慢弯曲,像下跪的模样。
这可不得了,我急忙把她扶起,让她坐在凳上。
“我也要陪我奶奶啊,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过除夕。”
旁边一些病人家属凑过来看热闹。
“护士,23号药水快没了。”
我转头去拿药。
护士长却阻止我出去,进而责怪我:
“林姐也是没办法,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你以前都愿意和她换班,现在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奶奶一个人在家都习惯了,你过年不回去她也不会怪你!”
不是我说,她们宽对自己,严格待人啊!
她儿子就要人陪,我奶奶就不用陪?
这什么道理?
更何况,我到奶奶家要开三小时的车呢。
而且,院里排班,轮到谁,就该是谁!
帮或不帮,主动权在我。
她们不该道德绑架!
“我就不换。”
这时,外面的家属声和铃声同时响起。
我赶紧推开护士长,拿着药走出去。
“我要给他们换药了。”
背后,林姐怒不可遏:
“许玥玥,我饶不了你!”
几天后,我知道了林姐那句话的含义。
我们科,只有八个护士,需要三班倒。
如今,我和谁一起上班,她们总有事忙。
一个,总看着电脑写病例。
“这种事本来就要仔细点,我要对病人负责。”
结果,一百来字,写了一个钟,还没写完。
另一个,说是陪七大姑八大姨看病,时不时玩个失踪。
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是坐在护士站玩手机。
其他的一概不管。
我找她理论,她还特理直气壮:“你是新来的,铺床、扎针、收拾这些,你多干点,不然,怎么有机会锻炼?”
不仅如此,连交接班的同事也欺负我。
前一个班的护士,故意把液体滴很慢,拖到我上班来换水。
来接班的小淑,见到护士站乱糟糟,也不问缘由,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训。
“你都来半年了,怎么什么都干不好?”
“你看看这,乱七八糟的,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我顺着她的手,瞥了一眼。
台子上,各种表格、登记本,夹杂着零食袋垃圾,胡乱摆放着。
更可气的是,本该填写的护理记录,空白如也。
这意味着,接班的她,得对着电子版,一个字一个字,把病情变化抄到本子上。
这种擦屁股的事,搁谁碰到都生气。
只是——
“我刚从病房出来,一晚上都没闲着。”
“你来的时候,待在护士站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不去怼她们?”
而且,让我滚这话,过分了吧?
我不解:“我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快过年了,每个科室都忙,不可能调个护士过来。”
“还有,我滚了,你就是这里最年轻的,你说,林姐会找谁换班?”
小淑听懂了,她面上的表情,顿时犹如惊弓之鸟。
“你现在走了,就拿不到证,你不可能走的。”
她说的是事实,拿不到那张证,以后哪个医院都去不了。
所以她们才这么有恃无恐欺负我吧?
只可惜,我压根不在乎那证,谁也别想用它来拿捏我。
望向电梯口,我笑着问小淑:“这都到点了,你的班搭子,怎么还没来?”
她闻言,脸色大变,没了刚才的凌厉,反而动手收拾起桌上的垃圾。
我知道,她的班搭子是林姐和护士长。
那两人,是迟到早退、上班摸鱼的惯犯。
我也知道,小淑家里条件不好,很珍惜这份工作。
她喵的,都爱欺负软柿子!
我将交接班信息填好,把病情记录本重重拍在桌子上,抄了半个钟。
等东西抄完了,那两尊大佛还没来。
太欺负人了。
我拦住刚换完水,去拿药的小淑。
“你难道想,就这样熬下去吗?”
“还是说,熬个十年,当下一个林姐?”
她怔怔地看着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恨铁不成钢:“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帮着林姐排挤我。”
“她到底什么来头?连护士长都偏帮她!”
她张了张嘴。
我赶紧竖起耳朵。
这时,身后传来一句风凉话:“哎呀,看看咱科室的劳模,到点交班了也不走,可真是图表现。那么爱上班,替我上上呗?”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淑神情一滞,慌乱地推开我的手,“我去给病人喂药了。”
得,无力感袭来。
我理解、尊重,回家倒头就睡。
做梦还寻思着,怎么整整这个林姐。
谁知,手机在下午三点十分的时候,收到了一堆很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