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还不快跪下认错!”
大魏,长安,昭阳殿。
金殿之上,陆妙妙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她踩着异父异母的“亲姐姐”陆安安的裙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跌坐的胖女人,笑容里满是鄙夷。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姐姐身为云中侯夫人,竟敢穿成这副模样来丢人现眼?”她转头对着满座宾客啧啧摇头,“瞧瞧这一身肥膘,活像个泡发的猪肚子!侯爷都多久没去你院子了?活活丢尽我们江东陆氏的脸!”
大殿金碧辉煌,满座宾客低声窃笑,推杯换盏之际也掩不住轻蔑的神色。
陆安安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XXXXXL码的侯夫人朝服被踩得皱皱巴巴,狼狈得像被丢进宴席的破布偶。
在宾客的窃笑中,安安眼前一黑,而后猛地睁开眼,陌生的记忆蜂拥而至……
“哦哟,原来是穿书了,穿到了太后寿宴之前!太后寿宴上,女主陆妙妙当众污蔑安安,并害得江东陆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哎,书名叫什么来着?呀,想起来了——《庶女嫡后:假千金上位指南》……”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眼中寒芒一闪;又低头看着自己胖乎乎的手,肥肉几乎挤出了掌心的皱纹。
陆妙妙——云中侯府妙姨娘——的每一句羞辱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而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作为一名研究中医营养学的高材生,这具身体的异常状况她一眼就看穿了——这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姐姐,该用膳了……”门外传来妙姨娘那娇滴滴的声音。
“进来吧……”安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她来得正是时候,今日正好是太后寿宴,那位得宠的妙姨娘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把戏马上就要被戳穿了。
妙姨娘款款走入,手里端着一碗“养颜”羹。那香气扑鼻的羹汤,安安不过“招气入鼻”,须臾之间就认出了好几味会致人水肿、发福的药材。
“妙妙对姐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安安笑眯眯地接过碗,“不过呢,今日是太后寿宴,妙妙你呀……才更该好好调养身子!”她说着,把碗又推了回去。
妙姨娘脸色一变:“姐姐你、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建议妹妹也尝尝你端来这碗‘养颜’羹。”安安眨了眨眼,“毕竟里面加的铅粉、矾石,可都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呢!”
“姐姐,你、你……”妙姨娘脸色煞白。
“怎么?舍不得喝吗?”安安站起身,原本红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那正好,待会儿去太后跟前,让太医来验验这羹里都放了些什么‘好东西’!
“啧啧,这香气扑鼻的羹汤里,竟然混了三棱、莪术等祛瘀破血的药材,连铅粉和矾石都一并掺了进去——
“妙妙啊妙妙,你还是老样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可真舍得下本钱啊!”
“你敢威胁我?”妙姨娘咬牙切齿,冷笑着说:“就算羹里有毒又如何?你不过是嫁来三年蛋都没生一个、快被休的死肥婆,谁会信你?
“你可别忘了,现在越泽最宠的是谁?他昨个儿还在我房中说,‘你那便宜姐姐的性子,实在叫人腻烦得很哪!’
“越泽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蠢钝如猪的女人。他可是亲口说过,当初娶你,不过是看在咱们陆家那张丹书铁券罢了!姐……姐……”
“哟?连‘越泽’都叫上了?你和他还真亲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陆妙妙才是云中侯夫人呢!”安安似笑非笑,“那我倒要看看,等你的‘越泽’知道自己头疼失眠都是拜谁所赐,还会不会这么宠你?”
妙姨娘一把夺过碗就要往外冲,却被安安拦住:“慢着!这碗‘千年美人羹’,可不能就这么倒了。待我取些样本,回头让御医们也开开眼……”
“砰!”妙姨娘一把将碗砸在地上,汤水四溅。
“啧啧,看来妙妹是真怕了。”安安悠悠站起身,“不过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所以已经把前几天的羹汤都收集好了样本。”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安安可在房中?”是云中侯沈越泽的声音。
安安眼中精光一闪:“我在,夫君。正好妙妙也在,她刚说要跟我学习太医院的《金匮要略》呢。”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妙姨娘,“是不是啊,妙妙?”
妙姨娘咬着牙,挤出一丝笑:“是、是的,越、侯爷……”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安轻声补了一句:“记住,从现在起,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则……
“让所有人知道云中侯府二姨娘往正室饭菜里下毒,你这贱蹄子知道是什么后果。妹……妹!”
妙姨娘面如死灰。她没想到,这个整日只知吃喝的蠢妇,竟然一下子变得如此难缠。
门“吱呀”一声开了。安安瞬间换上温柔贤淑的表情:“夫君来得正好,妾身正要跟你说……”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心里却冷冷地想:“这还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戏,还在宴上呢。且让这场戏,一步步上演吧……”
寿宴大殿,珠光宝气,歌舞升平。
一排身穿华服的贵妇端坐在宴席两侧,妆容精致的婢女穿梭其间,摆放各色珍馐。大殿中央,舞姬的身姿轻盈如燕,丝竹声袅袅回荡,勾勒出一场纸醉金迷的盛宴。
安安一身正红的锦绣长裙,勉强将微胖的身躯裹住。她的衣衫得体,珠钗却不及妙姨娘华贵。尽管如此,她却步伐从容,眉目间自有一股镇定与笃定。
“夫人,这边请。”内侍恭敬地将她引到正妻的位置,视线却不时扫向她身后装腔作势的妙姨娘,眼中难掩轻蔑。
安安心中冷笑,却依旧保持温柔贤淑的表情。她落座之后,妙姨娘也顺势坐在次席,仿佛丝毫不在意宾客们投来的异样目光,甚至还端起茶盏,悠然地啜了一口。
“安安,你这身衣服……”沈越泽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是侯府的正妻,穿得太过素净未免失了礼数。”
听着这便宜“夫君”的指责,安安心里冷笑,却佯装低眉顺目:“夫君教训得是,妾身惭愧。不过今日是太后寿辰,妾身更希望低调些,免得抢了太后娘娘的风头,才显得敬重。”
她语调平静,却话里藏针,轻飘飘就将“过于张扬”暗指到了妙姨娘头上……
果然,周围不少夫人目光落在妙姨娘那如山一般的金步摇上,目光越发微妙起来——
大魏在首饰方面等级森严,陆妙妙头上这步摇,至少是正三品以上的命妇方可佩戴;别说她一个区区妾室,便是她“姐姐”陆安安,恐怕也尚显僭越呢!
妙姨娘顿时脸色发白,却又硬着头皮赔笑:“姐姐说得对,妾身确实该注意。不过妾身这步摇乃、乃出嫁时母亲所赠;
“说是陆家的传家之宝、太祖皇帝亲自赏赐给陆氏祖先的,妾身怎敢拂了太祖皇帝的美意?”
沈越泽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行了,今日是太后寿宴,不必多言。”
就在这时,内侍尖声禀报:“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起身跪拜,等太后落座后,宴席正式开始。
妙姨娘趁着众人举杯庆贺的空档,悄悄凑到安安耳边,低声道:“姐姐,今日可是太后的大日子,你可千万别让人出什么乱子。不然,出了岔子,您这正妻之位可就更保不住了。”
安安淡淡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低声回道:“放心,我早就准备妥当了。今日,妙妙可千万要表现得好些……别让我失望。”
妙姨娘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却又说不出原因。
几轮歌舞过后,内侍端来各府送上的贺礼。
“侯府的礼物是什么?”太后缓缓开口,目光扫向沈越泽。
沈越泽起身,拱手道:“回禀太后,侯府为娘娘备了一幅画卷,是妾室陆妙妙所绘,特为娘娘祝寿。”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云中侯在这种国宴场合携妾室前往已是不妥,如今居然连献礼都是由小妾来,而不是正妻?
“都说云中侯宠妾灭妻,原来是真的!”
“要是我夫人长那样,我也情愿只对着小妾呢!”
“嗨呀真晦气,云中侯家世显赫、军功连连,怎么娶了这么个……”
“唉说来也奇怪,这陆夫人三年前嫁来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呢……”
安安低头抿了一口茶,仿佛没有听到贵妇们的这些嘲讽;倒是太后微微挑眉,上下打量着妙妙:“哦?画在哪里?”
妙姨娘忙起身,示意下人将画呈上。她的动作优雅自信,眉眼间满是得意:“回禀太后,此画乃妾身连夜所作,献丑了。”
画卷展开,一幅“富贵牡丹”映入众人眼帘,线条精美,色彩明艳,确实堪称一幅佳作。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夸赞妙姨娘画技了得,而沈越泽也露出几分满意的笑意。
就在这时,安安忽然站起身,语气温柔:“妙妙画得确实不错,但臣妾却有些疑惑……
“妙妙,这牡丹似乎用了金线勾勒?金线乃宫中御赐之物,妙妹是从哪里得来的?”
妙姨娘的笑容僵住,随即脸色苍白。
太后目光微微一沉,盯着妙姨娘:“妙妙,你姐姐安安说得可是?”
妙姨娘支支吾吾,额头冒汗:“回、回太后,妾、妾身不过是用了普通的金线罢了……”
安安轻轻一笑:“普通的金线?妙妙可真是好本事!要知道,宫中金线独此一批,每根都登记在册,岂是随处可得的?”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如死。
御赐之物,非皇室不得使用;妙姨娘若真用了,便是僭越的大罪!众人瞧着她头上那山一般的金步摇,无不咂嘴摇头。
妙姨娘惊慌失措,目光求助地看向沈越泽,却发现沈越泽的眉头早已皱成了一团。
安安语调不急不缓,继续道:“夫君,妙妙一心为太后献礼,怎会犯此大错?若是误用还好,但若真有人动了歪心思,未免叫人寒心啊。”
太后冷哼一声:“云中侯,给哀家一个交代!”
妙姨娘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勉强扶住身侧的桌案。
“太后明鉴,妾身从未见过什么宫中金线!”她咬牙开口,强撑着镇定,“这画中所用的不过是民间普通的金丝线,绝无冒犯宫威之意啊!”
妙姨娘的辩解显得格外苍白无力。她的一双手在袖中紧紧攥着,指尖甚至刺破了掌心,却还是挤不出一丝镇定的笑容。
太后冷哼一声,目光威严:“哦?既是如此,那就由御制房的司工来验一验,究竟是普通金丝,还是御赐之物。”
此言一出,妙姨娘心中咯噔一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安安垂眸掩住眼中的一抹冷笑,语气平和:“妙妙平日里心思细腻,怎么今日就这般粗心大意呢?不过太后宽仁,若真是误用,想必也不会过于苛责。”
她话语轻柔,但却将“误用”二字故意加重,说得妙姨娘脸色越发难堪。
众人哗然,目光纷纷落在妙姨娘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沈越泽眉头越皱越深,目光冷冷地落在跪地的妙姨娘身上:“妙妙,这事为何没有事先告知本侯?若真是绣坊的金线,怎会不事先核实?”
妙姨娘心中更慌,却不敢怠慢,连忙磕头:“侯爷,妾身、妾身只是……”
她脑中飞速转动,急中生智:“妾身只是想为太后娘娘献上一份心意,哪里想到竟会卷入这等误会!这金线确实是绣坊所卖,若有冒犯,也是那些奸商欺骗了妾身!”
沈越泽冷声道:“既是如此,那就将绣坊掌柜传来,当场对质!”
“是!”太后身侧的内侍高声应下,立刻派人传讯京中几家有名的绣坊。一时间,大殿内气氛骤然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妙姨娘身上。
妙姨娘的手指在袖中颤抖不止,却强撑着低头不语。
宴席虽然继续,但所有人都不再专注于歌舞,反而纷纷窃窃私语。
安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一旁如坐针毡的妙姨娘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妙妙,别太紧张了。”她语气温柔,却句句藏针,“就像太后说的,若是普通金线,只需查证即可,妙妙又何必这般不安?毕竟,真金不怕火炼呀。”
妙姨娘抬头看了安安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怨毒,但却不敢开口顶撞,只得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姐姐教训得是,妾身自然问心无愧。”
“如此最好。”安安轻轻放下茶盏,语气依旧淡然,“不过,妙妙方才也说了,我是侯府正妻,若是让侯府的名声受损,恐怕我也难辞其咎。
“妙妙这画献得匆忙,却连累侯府遭人非议,实在叫人寒心哪、寒心!”
妙姨娘狠狠攥紧袖口,指尖几乎刺进掌心,却只能勉强维持着微笑,低头附和:“姐姐说得极是……”
内侍很快回到大殿,附在太后耳边低声禀报几句。太后脸色微沉,随即冷声道:“查清了,那绣坊掌柜已承认,陆妙妙这金线确是私仿宫中御赐之物!
“妙妙,你可知‘僭越’二字,怎么写啊?”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