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没见过这种手段,瞬间警觉起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你别瞎说,谁推你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此时,齐婉婉的哭声更大了,直到江淮林出现在齐婉婉身边,跪在地上搂住齐婉婉的时候,苏梅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江淮林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很疏离的眼神,盯着苏梅的眸子。
他和苏梅认识这么多年,竟没想到他这个未婚妻,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嫉妒,会让一个女人疯狂至此吗?
他不想再和苏梅说话,两个人冷静一下对彼此都好。
“婉婉,别怕,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话毕,他满脸心疼地打横抱起齐婉婉,头也不回的往部队医院方向走去。
看着江淮林远去的背影,苏梅毅然走进了刘政委的办公室。
可是十几分钟后,她便失望的走了出来,她还是没要回结婚申请。
站在军营大门前,她踟蹰了很久,还是走了最后一步。
她来到邮局,关上电话间的门,拨出去一个京北的电话号码,
“爸......”
没几秒钟,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威严中不失慈爱。
“梅梅,你可终于想起你的老父亲了。”
她握住话筒,声音颤巍巍。
“爸,我能麻烦你一件事么?”
父亲苏德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
“说。”
苏梅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略带哽咽的说道:“我和江淮林的结婚申请,已经交到上级单位待审批了,您......您能帮我撤回来么?”
“他欺负你了?!”
面对父亲的问题,苏梅沉默了几秒钟,“爸,我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
“回京北吧。”
电话里的苏德声音显得苍老,“想一下昔日的梦想,孩子,你不值得为任何人牺牲自己的前途。”
“我明白了。”
走出邮局时,苏梅感受到春天的风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她仰头望天,呼出一口浊气。
下一步,苏梅回家准备收拾东西,先搬到部队的临时宿舍里住几天。
等结婚申请撤回后,自己就能放心的回到父亲身边。
站在门前,苏梅看见门缝里透着光,她咬着牙,决定尽快结束这一切。
果不其然,推开房门时,苏梅正撞在一双怒火正盛的眸子里。
“苏梅,你过来!”
江淮林招了下手,他的声音很近,仿佛又很远,那声音中带着怒火,又带着让人窒息的冷漠。
“婉婉的腰伤了,你知道么?”
随即,他推开身后的门,苏梅看见齐婉婉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江淮林虽然在和自己说话,余光却落在齐婉婉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你伤了她,必须和她道歉!”
江淮林命令她,就像命令手下的兵。
然而,苏梅的心境已经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她没有置气,只是很平静的想把最后一页翻过去。
不过她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你说话要讲证据,我没伤他。”
江淮林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今天赶到的时候,齐婉婉就是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苏梅嫉妒推翻了她,她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摔伤自己的腰。
“你简直是无药可救!”江淮林怒喝一声。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搞这些小动作做什么呢?齐婉婉只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她救过我的命!你的气量就小成这副模样?”
“还是说,你仗着京北的父亲,仗着自己是高干子女?”
他越说越过分,苏梅咬着牙,心脏一阵阵的痛了起来。
二十多年了,苏梅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
两人定情,是在五年前。
苏梅刚参加工作,要集体下乡体验生活,那一年,江淮林特意请了长假,送她去农村。
头两天,苏梅的工作是掏大粪,她哪里见识过这个,刚走到粪坑旁便昏天黑地地吐了起来。
江淮林便偷偷摸摸地帮她掏大粪。
苏梅被粪臭味熏晕过去,脚一滑差点掉进了粪坑,江淮林二话没说过去拉她,她没事儿江淮林却掉了进去。
两人身上滂臭,把旁人都熏死了,但他们两人的却像蜜一样甜。
往事如风,忽得一下湮没在时光里。
她看着这个爱了多年的人,沉静地为这段感情划上了句号。
“江淮林,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苏梅就拎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淮林一愣,有些吃惊,却也没打算惯着她。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这个高干子女,我伺候不起了!”
床上,齐婉婉撑坐起来。
她慌张的爬到床尾,开始拉扯苏梅,“嫂子,你别听我哥瞎说,他真的很爱你!你别走啊,我求求你!”
说着说着,甚至还痛哭了出来。
江淮林一脸心痛,他快步上前,把齐婉婉拉过来,紧紧搂在怀中。
“婉婉,你要注意腰伤,她早上刚伤害过你,你全忘了?”
“你怎么能这么单纯?”
他一脸愁容,把齐婉婉护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就像抚摸至宝。
在他们俩腻歪的这段时间里,苏梅已经利索地收拾好了行李。
江淮林脸色涨得通红,他在赌,赌苏梅会腿软,赌苏梅没有本事离开自己,毕竟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他和苏梅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相信苏梅真的会离开!
可下一秒,苏梅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江淮林追了几步,见苏梅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他顿了顿脚步不再上前。
她没关门......
呵!
果然。
她只是耍情绪,想让自己把她哄回来。
江淮林勾了一下嘴角。
苏梅,我绝不会再惯着你了!
于是他猛地一声关上了门,石灰墙跟着颤抖起来。
“哥,我好怕啊。”
齐婉婉东倒西歪爬下床,拥进了江淮林的怀抱里,仰起头盯着江淮林的眸子。
“哥,你还是把嫂子接回来吧,你不是说她父亲是高干么?我怕她为难你......”
江淮林眉眼一颤,还是安慰齐婉婉,“没事,她不是这样的人。”
自从苏梅离开,江淮林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一天时,他还能骗自己,苏梅在跟自己闹情绪。
直到三天了,苏梅那边还是没信儿,眼见婚期就要到了,他有些坐不住了。
齐婉婉的腰也好了,正在厨房做菜。
“婉婉,你先吃,我还是去找一下你嫂子。”
话音刚落,“咝”的一声,齐婉婉抱着手,眉头紧皱。
江淮林冲进厨房,看见案板上的血渍,心疼坏了,他赶紧翻出医药箱,要给齐婉婉包扎。
猝不及防间,齐婉婉把指尖探进了江淮林的嘴里。
一股腥咸的味道,冲得江淮林头皮发麻。
“哥,我怕血,我又酒精过敏......”
“你帮我舔一下,能消毒的。”
她就像失血过多,软哒哒的贴在江淮林身上。
江淮林目光一滞,小心翼翼的舔舐着齐婉婉的手指尖。
他的心一阵阵的乱,这女孩怕血,竟然忍住巨大的心理恐惧,为了自己献出了500毫升的血......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女孩!
可是等到夜里,等齐婉婉睡着后,江淮林还是离开了家,他还是放不下苏梅,也不可能放下苏梅。
黑夜中,齐婉婉睁开眼睛,眼底洇满了狠色。
江淮林掐准了苏梅上夜班,他走进机关大楼,直奔苏梅所在的办公室。
“请问,苏梅在哪?”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并没见到苏梅的身影。
苏梅同事诧异地看着江淮林,“她早就回家了吧。”
江淮林愣了好几秒,然后小心翼翼地的问了一句,
“她说回家了?”
同事静静地看着江淮林,“是啊,她说有点不舒服,请假回家去了。”
自己刚从家里过来,苏梅怎么可能回家呢?
她这几天住在哪?
她又是回了哪个家?
江淮林的心猛地一抽,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就像这漫天黑夜,一点点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和苏梅青梅竹马,两人从没红过脸。
但是现在,因为苏梅的嫉妒心作祟,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要离开自己!她竟然把两家的婚约当做玩笑一样对待!
江淮林在心中一阵烦闷。
离开机关大楼后,江淮林漫无目的地在部队里走着。
不行!
他一定要找到苏梅,问个明白。
自己和她的结婚申请马上就下来了,她凭什么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凭什么霸道的自己就定了。
苏梅,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要为自己行为负责!
为了找到苏梅,江淮林决定去碰碰运气,刘政委平时对苏梅多有关照,说不定他知道苏梅在哪。
江淮林蹬上自行车,往刘政委所在的部队大院骑去。
他刚经过门岗,就和两个女兵擦肩而过。
“你不是一个人住么?”
“唉......别提了,我现在多了个舍友,就是报社的苏记者。我的天呐,她长那么漂亮,一看见她我就不想照镜子了。”
江淮林一个急刹车,心头狂跳起来。
原来,苏梅只是住进了单身宿舍。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着调转车头,不近不远的辍在两个女兵身后,没几分钟,他就来到了女兵宿舍的楼下。
此时,苏梅正在伏案看书。
舍友回来,她只是回头淡淡的笑了一下,继续埋头看书。
“苏记者,楼下有人找。”舍友提醒。
“谁啊?”
苏梅合上书,心中捉摸不定。
她想起前几天的事情,莫非是爸爸已经拿回了结婚申请书,让人交还给自己?
想到这儿,苏梅套上衣服快步下楼。
刚出门,还站在台阶上,她就怔住了。
找自己的人,可不是来送申请书的,而是自己最最不愿意见到的江淮林。
他站在报刊栏边,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看。
不等苏梅反应,江淮林冲上楼梯,抓住她纤细的胳膊。
他冷着脸,有愤怒,也有不甘,还有藏的最深的,已经被磨平的关切。
“和我回家。”江淮林攥着她的手腕,不容置喙。
回家?
苏梅打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江淮林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决心。
她搬去单身宿舍,可不是等他过来哄的,现在只等那件事有结果,她就要回京北和家人团聚了。
因两人的对峙,宿舍外聚了些看热闹的人。
江淮林不想把事情闹大,用蛮力把苏梅拖进了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