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家里空旷安静。
我捏了捏疲乏的眉心,摘下银色腕表,脱下身上棕咖色西装,换了一身休闲的羽绒服。
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便拎着车钥匙去酒吧找景权。
这次生气原因,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来着?
分手次数太多,原因也千奇百怪,我一时有些记不清了。
什么没发现他生病了,没在他歌曲获奖的时候多问几句,超过一天没有给他主动发消息,买的礼物他不喜欢等等。
还有一次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因为他觉得我从来没跟他吵过架,说我心里根本没有他,不在意他。
我不止一次和他商量,有什么不满,希望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要总是提分手。
那一次他又提了分手。
理由是他在跟我谈感受,我却在跟他讲道理。
从前虽然总是吵架,但和好的时候也是非常甜蜜的,能让我力竭的状态迅速充电。
只是从半年前开始,他似乎变了,对我意见变多,和好了也总是耿耿于怀。
吵架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有时候律所忙了几个大夜,回去他又冷着脸跟我吵架。
我几度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力交瘁。
可想想这么多年的感情,除了纵着,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酒吧包厢是景权几个哥们固定的老巢,每回都能在那找到。
我刚靠近,送酒进去的服务员先我一步推开了包厢的门。
正好撞见景权朋友义愤填膺地对他说。
“我都替小星委屈,你写歌写到深夜,哥几个去找你的时候,哪次不是她陪着你?
“还有上次,你喝酒吐了一身,小星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任劳任怨地给你清理干净!
“那苏晗能有小星对你好?不分留着过年?”
而他,一句反驳的话没有。
反而略带歉疚地朝身旁一位努力冲他扬起微笑的女孩看了眼。
我站在原地愣怔了好半晌。
直到服务员放完酒退出包厢,门彻底关上。
我才突然回过神,脑海里有根一直紧绷的弦忽然就轻描淡写地断了。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包厢门。
进门的刹那,像是一股不合时宜的冰冷气流进入了欢声笑语的温室。
气氛微妙。
没人理我,更别说打招呼了,不过一瞬,那些人就像是没看见我一样继续怎么开心怎么玩。
方才一言不发、死气沉沉的景权,在我进来之后,更是像没事人一样,将我当成空气,加入他们。
“景权。”我冷静地叫他名字,“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继续将我当成空气,因为输了游戏笑着灌了杯酒。
算了。
我耐心告罄,那就这么分吧。
我正打算转身就走,他忽然冷嘲地开了口,“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都是我兄弟,没什么话不能听的。”
我捏了捏手腕,转身看他,面色冷静,“小星是谁?为什么你会允许她孤男寡女陪你写歌到三更半夜?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给你处理呕吐物是她对每个朋友都这样,还是偏偏只对你这样?
“最重要的是,别人在你面前贬低我,你一句话没说,是因为心里,也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吗?”
我要问的是,他需要的就是这些吗?
话音落下,包厢骤然安静。
先前打抱不平那兄弟面上拂过一丝恼怒的尴尬。
有人将音乐忽然关掉。
景权眉眼不耐地扫了过去,“关了做什么?你们玩你们的。”
那人又将音乐打开。
景权冷笑看向我,将手上牌扔掉,“人家只是陈述实情而已。
“在你眼里工作永远都是第一,我什么都排在工作之后,怎么你对我不上心,还不许别人对我好了?
“别人说你,我没在他们面前抱怨你一句话已经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拿这事压我?你扪心自问你能做到她这样的地步吗?!”
我看着他,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也泯灭彻底,弥漫上浓浓失望。
我一直都很忙,他不是不知道。
况且我们同居,只要他不是出差巡演,我们早晚都能见到。
只是他歌手的工作属性注定不会太经常在家。
从前他抱怨这事,我就努力挤压工作时间飞去他演唱会现场看他。
但让我无所事事整天围着他全国打转,我自问做不到。
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他,学着他给我制造惊喜一样,给他准备礼物,多发消息打电话关心他的情况。
恐怕他自己都忘了,我真的发消息打电话问了。
他又不满我只会嘴上说说,却没有过来看他的实际行动。
本来我就为这段感情感到疲惫。
既然他遇到了对他更好更合适的人,那就祝他幸福。
“我做不到。”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的问题,“那就如你所愿,分手吧。”
景权表情骤然一僵。
我淡淡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没有我曾经以为的多么难以割舍,反而,胸口莫名一松。
身后,传来景权起身的动静。
可紧跟着又响起那位兄弟的声音。
“权儿,这女人就是把你拿捏得死死的,仗着你非她不可 PUA 你呢,你这回退了,就会有下次,这辈子你都得被她骑在头上!
“听兄弟的,小星对你这么好,你可别犯贱啊!”
身后,景权没有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