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老公的话,眼泪无声地落下。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一下又一下地撕扯着。
我从未想过,枕边人竟然会如此狠心,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时修,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于溪还有一个月,但你和迟菲婉的日子还长着呢。”
“为了于溪开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亲手处理了,这值得吗?”
只听到陆时修的同事这样问道。
陆时修沉默了片刻便笃定地回答:
“那又怎么样?我和溪溪错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溪溪得了脑癌,只有一个月了,为了她开心,什么都值得。”
“至于菲婉,我把后半辈子赔给她就好了。”
我忍不住哭出声来,压抑的呜咽声在病房里回荡。
陆时修快步从外面走到我的病床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我摸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泣不成声:“孩子,我的孩子呢?”
陆时修眼眶泛红,心疼地将我搂入怀中。
“婉婉,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楼梯的。孩子……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你现在身体最重要,别太难过了。”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医生说你以后还能怀孕,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婉婉,别哭了,好不好?”
忍了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害死我的孩子后如此的坦然自若?
滴在我手背上的眼泪,宛如鳄鱼的眼泪,刽子手装成了受害者。
他说得轻巧,我们还会再有孩子,可苦的是我啊,而这个刚刚被亲爹虐杀的孩子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见我难过得讲不出话来,陆时修递过来一杯水。
我轻轻抿了一口,任由苦涩在口腔蔓延,垂下的眼眸遮住翻涌的情绪,最终一言不发。
陆时修攥着我的手安慰我:
“没事的婉婉,我陪着你,腿会好的,孩子也还会再有的。”
那一瞬我突然想要质问他,质问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怎么可以一边说着爱我,一边亲手害死我们的孩子。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陆时修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溪溪?”他接通电话,语气里满是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于溪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时修哥哥,我害怕……我梦到我死了,我不想死……”
陆时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紧紧地握着手机,语气急促“溪溪,别怕,我马上过来,我就在医院,很快就到。”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动了动缠着绷带的腿,殷红的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绷带。
“时修,我的腿……”我哽咽着,想要让他留下。
陆时修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可最终,他还是轻轻地掰开了我的手,语气坚定却又冷漠:“婉婉,溪溪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必须过去看看,你这里有医生和护士,不会有事的。”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你也可怜可怜她。”
他走后,我的泪止不住地掉。
我可怜她,那谁来可怜我呢?
陆时修离开后没多久,护士就过来帮我换药,换完药后,我隐约听到护士在和谁打电话。
“陆先生,迟小姐的腿伤需要静养,最好不要随意移动……”
“好的,我知道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四个护士就抬着我的病床离开了病房。
我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病床就被推进了一间VIP病房。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百合花香,于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地恬静睡着。
看到我被推进病房,陆时修站起身来,走到我的病床前,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婉婉,溪溪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想着把你转到她的病房,这样我就能方便照顾你们两个人了。”
我看着他和于溪十指相扣的双手,惨淡一笑。
我一直知道陆时修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远渡重洋嫁去了国外。
听到她回国时,我也恍惚过,但陆时修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好是实打实的。
身边的朋友谁不知道他是个模范老公。
陆时修把我推到了于溪旁边,我看着于溪光秃秃的脑袋。
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那时她刚刚确诊脑癌,医生断言她只有一个月的生命。
在医院的走廊里,她坐在轮椅上,光着头,脸色苍白,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脆弱又可怜。
陆时修看到她后,立刻红了眼眶,紧紧地抱住她,心疼地唤着“溪溪”。
那一刻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我有点嫉妒她得到了陆时修的怜惜。
但刻在骨子里的良善让我什么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