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你是嫁人的人了，你妈妈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
［赶紧回来照顾儿子！］
［我工作忙，我先挂了。］
丈夫甚至没让我说一句话，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原本满腔的倾诉欲，也顿时烟消云散，握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只能给十七岁的儿子发去一条信息：
［妈妈不是刚给你打完生活费，让你自己买点吃的吗？］
［是不够吗？］
我认为男孩子花销多，给正在上高二的儿子的生活费，是我自己每个月花费的三倍。
儿子很快回复了信息，抱怨道：
［你不在家，家务活谁干啊？］
［爸爸在外面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给爸爸找麻烦？］
［我要是爸爸，我绝对不娶你这样的女人！］
我心如刀割。
弟弟车祸去世，父亲原本就在外面有家庭，现在借口传宗接代的根死了，更是有理由不回来。
而母亲精神崩溃，几度想要寻死。
我为了尽孝，必须陪在母亲身边，熬得憔悴无比，直到今天尝试了一下大夫的办法，发现管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本想告诉丈夫和儿子一声，谁曾想却迎来了他们两个人接二连三的指责。
我咽下泪水，沉沉睡去。
因为明天早上还得给母亲做早饭呢。
第二天。
我起得稍微晚了一些，心中一惊，连忙推门出去，准备去厨房做饭，结果却看到母亲站在厨房里忙活，而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四菜一汤。
听见动静。
母亲回过头来，笑盈盈地说道：
［儿子，你姐姐上学去了，妈妈给你做点好的。］
［赶紧过来吃。］
［别让你姐姐知道！］
我瞪大眼睛。
弟弟算是老来得子，所以我也理解母亲更宠爱弟弟，宠爱到弟弟上学都比我晚一节课，我当时还奇怪弟弟怎么那么能睡。
原来妈妈是趁着我上学之后，偷偷给弟弟做好吃的。
我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现在去帮妈妈做饭，妈妈就会知道我是她的女儿楠楠，她又要为了儿子的死，而去寻死觅活。
所以我只能继续装下去。
弟弟会怎么做呢？
我迟疑地坐在饭桌前，注意到没有筷子，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去厨房拿，但刚刚站起，又缓缓坐下，然后大声抱怨道：
［我的筷子呢！］
妈妈连忙拿来一双筷子，满眼愧疚地看着我，仿佛我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她歉疚地说道：［妈妈忘了你姐姐去上学了，本来应该她给你拿筷子的。］
是的。
每次吃饭，弟弟都不会拿筷子，而妈妈总是在厨房忙碌，所以一直是我帮弟弟拿筷子。
一直到弟弟死前，都是这样，而我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毫无胃口，只觉得心里发酸，看着母亲，问道：［妈，如果地震了，我和姐姐压在同一块石头下，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这是我和弟弟当初看完一部电影时，弟弟提出来的问题，并且他非常肯定：
［妈妈一定会救我。］
我当时还不相信，毕竟妈妈总是在私底下向我哭诉，丈夫变心，儿子不孝，她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个女儿，而我也一直对妈妈十分孝顺，所以妈妈怎么会选择弟弟？
然而在把我当成弟弟后，面对这个问题，妈妈却十分果断地说道：
［当然选你！］
［你是男孩！］
［要是先生你的话，就不会有你姐姐了。］
我心脏一疼，只觉得眼前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