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好,宋星颜原本斜靠在墙壁的身体微微站直。
我放下袖子,语气平和而冷静:
“你去找他吧,你们青梅竹马,他又那
么喜欢你,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这种话以前打死我也不会说的,我对宋星颜占有欲极强。
只要看见她跟异性亲密接触,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宋星颜果然诧异地皱起了眉,她定定地看了我两秒,嗤笑一声:
“你倒是为我着想,怕不是嫌弃我现在穷吧。”
嫌她穷就不会任劳任怨地卖了两个月的血了。
我没有解释,任她往我身上泼脏水,宋星颜却突然发了怒。
口不择言道:“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贱骨头!”
我顿时全身血液倒流,愤怒地朝她脸颊挥手而去。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宋星颜恨我妈,连带着讨厌我。
宋星颜一直将她母亲的死归结在我妈身
我妈在她家做了二十年的保姆,宋父花心薄情,情人多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
但唯独没有我妈,我知道她有喜欢的人,是个高大儒雅的教师。
母亲每到休假时,便会带着我去他家玩。
施老师家里不但有看不完的书,还有大我几岁的姐姐。
她不像宋星颜总是冷冰冰的,施静媛是温和的。
笑起来眼睛格外温柔,总像个小大人一般照顾着我。
每当我从施叔叔那里回来,不知是因为我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还是因为其他。
宋星颜的脸臭得像我欠她钱一样,口不择言地讥讽我和我妈。
我可以忍受她侮辱我,却绝不容忍她诽谤我妈。
那一巴掌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但宋星颜还是生了气,她脸颊紧绷。
语气高高在上:“恼羞成怒了?别急,我给你冷静时间。”
说完,她摔门而去。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因为从前提出要冷静的都是我。
可我已经不需要了,走出交易的小诊所。
我下意识地来到共享单车旁,但在扫码的一瞬间。
我才反应过来离家有十五公里,我还发着烧。
我苦笑一声,上辈子我卖完血骑了两个小时,没到家就昏迷在了门口。
宋星颜嘴上心疼我,但眼里却全是满意。
我知道,她喜欢看我全心全意爱她的样子。
喜欢掌控我的喜怒哀乐。
可重来一世,我不愿意了。
于是我利落地打车回了家。
路上我点开许久未联系的母亲的微信。“妈,我错了,我还能去找你吗?”
妈妈的回答是一张订好的机票,时间就在五天后。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出租屋。
手放在门把上时,里面传来了康均安愤愤不平的谴责声。
“你们看看星颜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天之骄女,陪他过苦日子,他还不满意。”
“一个臭保姆的儿子,敢嫌弃星颜,真是给他脸了!”
另一个宋星颜的好姐妹也附和道:“长得一般,能力也一般,也不知道他傲个什么劲。”
苦日子?宋星颜还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吃的都是我精心做的,分量不够时我甚至会撒谎在外面吃了,以至于常常饿得睡不
着觉。
穿得力所能及都给她最好的,晚上还怕她哮喘病发作,我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我默默地等待着,以为宋星颜起码会为我辩白一下。
可让我失望了,在长达对我激烈声讨的五分钟内,宋星颜一言未发。
心脏似被针穿而过,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微微旋转门把。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很快。
康均安接着冷哼一声:“怕他干什么,你们等着,看我一会怎么耍他。”
进了屋后,宋星颜一行人全都上下打量我。
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那种从上而下的轻蔑,过去十几年,他们连装都不屑装。
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再怎么对他们好,在他们眼里都是巴结。
可我已经重来一世,不会傻到再去上赶着遭人白眼。
康均安见我默不作声地走进卧室,愣了足足三秒。
他追着我快步走了进来,许是气愤我无
视他。
他一脚踢飞了立在门口的乐高,树屋轰然倒塌,积木碎块散落一地。
那是宋星颜最喜欢的模型,我拼了一个月完成的。
宋星颜爱惜至极,隔两天便擦一擦。
此时看着地上的积木残骸,宋星颜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走了两步又下意识地看我脸色。
发现我无动于衷,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康均安丝毫没有察觉,他抱着手臂,以一副命令的口吻道:
“收拾一下星颜的行李,一会我把她带走。”
话音刚落,屋内的人便齐刷刷地朝我投来目光。
因为以前只要我听到这句话,就会应激,像头发疯的野兽一样挡在她的身前。
不是闹得天翻地覆,就是哭得涕泪横流。
里子面子在他们这群人中算是丢完了。
我沉默一瞬,康均安立刻哈了一声,得意地看着我。
“别墨迹了,你再怎么阻挠今天我一定要把她带走……除非,你跪地求我。”
我笑了,我的沉默并不是不愿意,相反,我在思考她那么多行李要用什么装。
宋星颜瞧着我脸色,以为我难堪下不来台,于是张了张嘴。
可还没等她说话,我便拿出一个纸箱,开始往里面扔衣服。
宋星颜的脸彻底僵了。她冷笑一声,面上有着被冒犯的耻辱。
“你不用收拾,东西我不要了,就当送给你!省得你没钱吃饭!”
说完,她便抬脚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急刹车回来将身上的外套扔在了我的脚边。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她的老伎俩了,小时候只要我们吵架,她不占理时就常用这一招。
故意脱外套,因为她只要一遇冷就立刻引发哮喘病。
我看着她呼吸不畅的脸,常常崩溃地扇
自己巴掌。
后来纵得她越发的猖狂,导致我的底线越来越低,再也不敢惹她生气。
这十几年,我已经受够了。他们走后,房间终于静了下来。
点开手机,我向房东发了消息:“张阿姨,欠你的房租等等再给你,不过下个月我不续租了。”
谁知道房东却急忙回道:“不用不用!小何,我一点都不急,你住就行,实在不行我给你免一个月的房租。”
我心底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炸了张阿姨几句话后,才知道,房租一直都是宋星颜在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