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将时逸晦涩的声音向我迎面吹来。
“用五个孩子占据我的一生,换玲玲免受生育之苦,这笔交易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时逸的兄弟嬉笑着:“连生四个还不够啊,楚玲就这么喜欢孩子?”
时逸眉目间沾染上愁容:“你不知道,豪门大族,没有儿子就没办法立足,如果这胎还不是,那就接着生。”
“那你自己呢?你根本就不喜欢楚秀,难道真要和她过一辈子?”
时逸听后凄凉一笑:“我没本事留住玲玲,又辜负了楚秀,就当我在赎罪吧。”
“楚秀怕不是到现在都以为,你不跟她结婚是因为她生不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她哪知道那都是你骗她的。”
“上次你把刚生下来的孩子交给楚玲,转头跟楚秀说又是一个死婴,她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眼泪都沾上血了。”
“其实,找代孕的钱你又不是出不起,干嘛非得可着楚秀霍霍呢?”
时逸面色凝重:“不行,找人代孕搞不好就会走漏风声,到时候玲玲怎么办,她嫁过去后本来就过得艰难。”
“那你就笃定楚秀知道了真相以后不会闹吗?”
时逸自嘲一笑:“只要她能给玲玲生下一个儿子,我就和她领证结婚,到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反正为了玲玲,赴汤蹈火我也甘之如饴。”
握着手机的指节被冻得僵硬,我关上了摄像,在被时逸发现前匆匆逃走。
慌乱之下我连电梯都忘了按,靠在冰冷的轿厢上,双腿逐渐失去支撑。
心脏处传来的那种窒息般的钝痛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难怪,难怪我追了时逸七年,他对我一直是无比厌恶,却突然在妹妹结婚后向我表白。
难怪我接连怀了四个孩子,孕期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却都在生产后被告知生下的是死婴。
难怪时逸表面对我关怀备至,却迟迟不肯和我领证结婚。
原来相处的这五年,只是一场对我机关算尽的阴谋!
他只是将我当作一个生育的工具,一个承载着楚玲幸福人生的容器。
在我被妊娠反应折磨得寝食难安的那些日子,时逸关心呵护的言语中,究竟是在为楚玲的孩子担心,还是也有一丝对我的愧疚?
在我被他的谎言欺骗以为自己失去了孩子而痛不欲生时,他的心里,是不是在懊恼这次生下的又不是儿子呢?
可笑的是,得知真相后,我甚至再也没有资格为失去的孩子伤心,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秀秀?你怎么在这!”
电梯门打开,时逸看到我瘫坐在里面,赶紧抱着我回到家。
把我放在床上,时逸用厚毛毯紧紧裹住我的肚子,又取来热毛巾给我擦拭手脚。
“都是我不好,买个糖葫芦去了那么久,害你担心跑出来,对不起秀秀。”
时逸一遍遍轻抚着我的身子,温柔的语气里还沾染了愧疚和担忧。
正如这些年,每次我为死掉的孩子伤心时那样。
那时我看到时逸这副模样,为了安慰他不得不强忍着收起自己的眼泪,甚至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告诉他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孩子没了可以再要。
可是这一要,就是五年、四次。
我望着尖尖的肚皮,已经可以想象到等这个孩子出生后,时逸红着眼圈来告诉我又是一个死婴的场景。
但画面一转,在旁边的病房里,妹妹正抱着一个健康的男婴,她装作刚刚分娩的样子,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在人群中,也有时逸的身影。
这个魔鬼,他骗我上了手术台,成为一个予取予求的工具。
他骗我生下了死婴,转手将我十月怀胎的果实转送他人。
他用深情的表演织了一张大网,窃取了我五年的青春和健康的身体。
“时逸,”我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怀孕太苦了,如果这胎还留不下,那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你那么有钱,找别人给楚玲生孩子吧,放过我好不好?
时逸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微笑。
“可是秀秀,你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十月怀胎生下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算不算是自己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