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内,暗香浮动。
床边的红烛燃了一夜,油尽灯枯,只剩下光裸的竹签。
本该鸳鸯成双的喜床上,只躺了一名少女。
被肚兜勒得不舒服,少女翻过身来,手背到身后,将肚兜解了。
肚兜下,还缠了一圈宽布,生生将那双盈润的峰峦给压了下去。
“吴妈妈,帮我将这烦人的绸布给取了吧,快要喘不过气了。”
沈清扬喘了两口气,立时便热了脸,嘴里不自觉发出一声喘息。
“奴婢早就劝小姐解了,这玩意儿勒着,怎么会舒服,天天带着这劳什子束胸,也太遭罪了,早就该解了。”
少女坐了起来,橘色的烛光照映在身上,仿若一层暖色的滤镜,衬得那雪白的肌肤如暖玉般细腻莹润。
那碍人的束胸刚被解开,一对饱满的玉兔迫不及待地一跃而出。
原本少女的腰已经很细了,束胸解开,这样一对比,更显得那柳腰不盈一握。
“啊——”
少女单手护在胸前,堪堪拢住。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终于舒坦了。”
她的嗓音软绵,听得一旁贴身伺候的丫鬟都红了脸。
吴妈妈盯着自家小姐,有些入神。
明眸皓齿、冰肌玉骨、螓首蛾眉、身姿婀娜,仿若神妃仙子。
跟着这样一个小姐,吴妈妈有些骄傲,可是骄傲了没两秒,却又泛上一丝落寞:
小姐生得这般明艳动人,姑爷是瞎了不成,都成婚三日了,还不圆房,这姑爷莫非是个天阉?
今儿都该归宁了,姑爷都没出现,这该如何是好?
床头这大红烛,燃了三天三夜,也没等来新郎。
“吴妈妈,你们先出去。”
没等来新郎,少女脸上不见半分伤感,水嫩般的指甲伸出来,点着角落里一个愣神的丫鬟:“怜雪,过来伺候我更衣。”
“愣着干什么,小姐叫你呢。”吴妈妈推了怜雪一把,带着婢女们鱼贯而出。
那个被唤作怜雪的婢女呆愣着,一脸惊恐,额头满是细汗,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场景,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是怜雪?”
“你是我?”
“那怜雪呢?”
少女仰起头,露出一截洁白的天鹅颈,语带笃定:“我是沈清扬,你是怜雪。”
“怜雪这个名字太苦了,改个名,从今儿开始,你就叫晨曦吧。”
晨曦,初升太阳的微光,寓意温暖、充满希望。
既然重生,也该换个新名字。
......回神之后,晨曦记起来了。
她才是沈清扬,她重生到晨曦身上了。
上辈子,她嫁给了宁国公世子。可是,世子有位白月光,大婚当日,白月光染了疾,世子扔下她离去,一夜未归。
骄纵任性的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在新房里哭了一晚上,一直等到第三天,世子还不出现,她更是亲手将新房砸了个稀巴烂。
归宁那日,世子自然没有陪她,她回家之后,又抱着父母阿兄哭诉。
父母阿兄找到宁国公夫人要说法,世子被罚跪了三天祠堂,自此,世子对她更加厌恶,除了敷衍,对她没有一点好脸色。
没几天,表姐见她心情不好,邀请她去温泉庄子散心,在庄子上,她和姐夫意外有了苟且......
和姐夫的事被世子发现之后,世子嫌弃她脏,更加不愿碰她一下。
她为了报复世子,也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暗地里和闺蜜的父亲、晋王世子等风流男子勾搭在一起......
再后来,因为她太过招摇,被世子抓奸在床,浸了猪笼。
她死的那天,正是世子迎娶白月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
真是好傻、好天真。
宁泽翰这才意识到,父母之命,对方也是不能违逆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子。
宁泽翰的声音放柔了几分:“你进来,坐着说话吧。”
“我、我能进来吗?”
沈清扬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些颤,头微微低着,盯着脚尖。
宁泽翰愣了愣,不是听说沈家小姐极为跋扈骄纵吗,怎么这般胆小,兔子一样。
他有那么凶吗?
“进来吧,随便坐。”宁泽翰叫来清风:“给沈小姐倒杯茶来,把门关好。”
清风有些不解,世子不是一开始表现得对沈小姐厌恶至极吗。
新婚之夜都没去正房,现在怎么把沈小姐请进书房,还让关门、上茶?
世子想通了?
也是,沈小姐这般貌美,世子也是男人。
清风给沈清扬倒了一杯碧螺春,掩上了书房大门。
沈清扬上身穿了一件素色长袍,里面是一件抹胸,低开的领口露出一溜漂亮的锁骨。
胸部遮挡得严实,只是那傲人的曲线,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她侧身坐在交椅上,双手放在膝头,不敢和宁泽翰面对面。
宁泽翰失笑:“我有那么可怕,转过来。”
沈清扬身体颤了一下,慢慢悠悠转过来,抬起头,和宁泽翰对视。
近距离看清对方的相貌,宁泽翰的心口毫无征兆地袭来一阵悸动。
沈家小姐竟然生得这般......美。
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爱怜之意。
他自诩正人君子,从不以貌取人,可是沈小姐这身段,这样貌,也太过赏心悦目了。
面对着这样一张脸,宁泽翰将已经到嘴边的狠话生生咽了下去。
毕竟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慕艾很是正常。
宁泽翰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再次放缓了语调:“你刚刚说,什么都愿意听我的?”
沈清扬轻轻点了点头。
见对方如此乖巧,宁泽翰很是满意:“本世子曾经发誓,这辈子会和灵竹一生一世一双人,本世子和灵竹感情深厚,断不允许第三者插足。”
沈清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连连点头,乖顺得让人心疼:“这些妾都听说了,请世子放心,妾是绝对不会破坏世子和灵竹姑娘的感情的,世子要和离,或者有其他方法,妾也是愿意的。”
对方什么都愿意妥协,而不是仗着大义让长辈出面,也没有哭闹撒泼,宁泽翰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宁泽翰抿了抿唇:“和离......现在暂时不行。”
成亲不是两个人是事,像他们这般家世,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他们两人的结合是维系两个家族利益的纽带。
他要是提出和离,不仅父亲不同意,沈家那边更不好交代。
这些大道理他都懂,可是,感情的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宁泽翰叹了口气。
他答应了灵竹,不会碰其他女子。他原本打算新婚之夜冷落沈清扬,沈家小姐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会有怨言,只要激得对方先闹起来,他就有借口冷落对方。
没找到完全法子之前,先冷落回避。
没想到对方笨是笨了一点,不仅没有一点心机,还如此通情达理,倒显得他下作了。
宁泽翰抬头看了过去:“你叫沈清扬?哪两个字?”
沈清扬点了点头,怯生生道:“冰清玉洁的清,神采飞扬的扬。”
宁泽翰点了点头,对方确实人如其名,尤其是一双翦水般的秋瞳,如远山湖泊般澄澈、纯洁。
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神采有些灰白,想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