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太好了！妈妈破产了！她今年可以来陪我过生日了！」
破产？
电话还没挂断，备注是「前妻」。
看着女儿因为兴奋跑掉的拖鞋，
我把她抱起来，刮了一下小鼻子，
「捣蛋鬼，光脚在屋子里跑可不好。」
上次接到唐卿澜电话，还是过年。
只有节假日，她才会联系我。
找我去她父母面前演恩爱，哄老人。
可一出老宅，她立刻冷漠的甩开我手，驱车去哄俞斐。
她车后座礼盒堆起，副驾铺满一圈红玫瑰。
我捏着她甩我的一万块表演费，立在寒风里却毫无伤感。
因为，我和西西半年的房租有了。
得知唐卿澜破产，我只迷惑，她怎么不找她千恩万宠的俞斐？
而是找相看两厌的我。
唐卿澜小心问：「苏鸣翰，我现在没地方住，饿了一天。你能收留我吗？」
我刚想说「不能。」
女儿抓紧我衣袖。
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带着期待与哀求。
「爸爸，就让妈妈陪西西过一次生日吧，别的小朋友都是父母陪着过的。」
我低头，心不由一痛。
我知道，西西渴望母爱。
唐卿澜其实喜爱西西。
她会带她去欢乐谷，会给她买小裙子，送整套的公主盲盒。
可有一天，西西耷拉着头回来，说她再也不去骚扰妈妈。
我扔下锅铲，冲进别墅。
以曾日刷一千个盘子的彪悍臂力狂甩俞斐耳光。
把他脸摁进马桶，替他那张臭嘴漱口。
唐卿澜也再没提见西西。
但，今天是西西生日，她只是想有父母陪伴。
我妥协：「唐卿澜，西西想你，你可以过来陪她吃顿晚饭。」
那头，女人松了口气。
是那种「还好没全军覆没」的放松。
「你们还住景岳华城对吧？我马上来。」
我茫然：「什么地方？我没去过。」
我租在碧荷园，离幼儿园近。
出门是小吃一条街。夜晚对面KTV漏音，楼下卖蟑螂药的小车定点路过。
与唐卿澜口中的高档小区相去甚远。
唐卿澜一阵沉默，问我现在的地址。
即使一身地摊货，女人气质依然出挑。
一进门，西西扑过去抱她腿。
唐卿澜宠溺摸她头，扫视完不大的两室一厅，她眼底温度骤降。
「你就让我女儿住这种地方？」
我泡茶的手一顿。
室内是精装修，干净的原木风。
大到家用电器，小到卡通地垫，都是西西亲自挑选，我付款。
我再难，西西吃穿用住，我从没让她自卑过。
唐卿澜却进门就挑刺。
也对，她和俞斐住的是500平别墅。自然觉得逼仄。
我把泡的茶丢进垃圾桶，拉过女儿。
「西西，去你房间找找爸爸藏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小家伙满脸惊喜进卧室。
我笑容消失，剜眼唐卿澜。
「这种地方？刚才是谁求着要来这种地方？你现在连这种地方都没得住。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唐卿澜迅速收回失态。
她现在的人设是破产妹。
可不是总裁。
唐卿澜落座沙发，略显局促。
「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干嘛不住我给你的房子？」
我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什么房子？」
当初离婚，我手上只有一个行李箱，和出生三个月的苏西辞。
身上仅有的一点钱，还是卖掉爸妈给的手表换的。
唐卿澜俊眉紧皱。
「苏鸣翰，我给你生了一个孩子。我就算不爱你，也不会亏待我的骨肉。」
「我让张秘书给你们购了一栋房子，还留了一大笔安置费。你没要吗？」
房子？安置费？
我是第一次听说。
但我马上想通：「我可什么都没拿，你是破产了想来讹我吗？」
唐卿澜上下眼睑拉近，眼底翻涌起悔恨。
「苏鸣翰，我就算去讨饭也不会讹你。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我和唐卿澜的过去像狗血小说。
我是唐父救命恩人的遗孤。
八岁被唐家收养，唐父对我恩宠有加。
唐母也喜爱我温柔的性子。
大我两岁的唐卿澜更是把我当弟弟疼。
她会打跑欺负我的坏崽子。
她陪我去看美景，接触动物。
她费尽心思带我走出丧亲之痛。
而我，将暗恋心事埋进日记。
「苏鸣翰喜欢唐卿澜，唐卿澜会喜欢苏鸣翰吗？」
大四那年，问题有了答案。
唐卿澜向我求婚。
我惊喜于她也喜欢我。
傻傻跟她领了证，花了9块钱。
我不知，唐父给了我10%的股权做彩礼。却让唐卿澜从底层做起。
唐卿澜娶的不是我，是美好生活和前程。
婚后，我沉浸于爱情美梦。
为唐卿澜洗手作羹汤，为她熨衣服，去酒局接她回家。
但她生完孩子后，却出轨了善解人意的实习生。
比我还大半岁的俞斐。
她说俞斐懂她，他是她的解语花，他们才是真爱。
她说，对我只是亲情。
唐父火眼金睛，看透俞斐的精明虚伪。
放话这辈子不许妖精进门。
唐卿澜想出一个折中方案。
她不离婚，留我安抚爸妈。
但她会给俞斐除领证外的一切正宫待遇。
那天，是她生完苏西辞的第十天。
一向任唐卿澜拿捏的我，夺了削水果的刀，毫不犹豫捅进自己腹部。
和唐卿澜结婚，是我太年轻，是我恋爱脑，是我愚蠢透顶。
她出轨，把我当保姆，都是我活该。
但我死也不能让她再糟践我女儿。
血流满地。
唐卿澜愣住。
她慌张，惊恐，愧疚。
她按住我腹部，手不住发抖。
「苏鸣翰，你别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