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赶紧拦住王秀芬要关门的手,主动递上蛋糕盒子,笑眯眯道:“王姐别急着关门啊,我来是赔礼道歉的。”
王秀芬一愣,明显不相信,白眼翻到天上去,阴阳怪气:“你来跟我道歉?我可担不起,你们家男人有能力,我哪敢受你的道歉啊!”
沈青青忽略王秀芬的阴阳怪气,叹口气道:“我知道姐姐对我有怨气,这也是应该的,我也是昨天才从我儿子嘴里知道,原来前两天,真是他主动打了李勇,不仅如此,他还跟孩子收了保护费。”
王秀芬顿时眼睛睁得溜圆:“还有这种事!怪不得我家儿子前一个星期每天都丢钱,回来身上还脏兮兮的!”
沈青青捂着脸,一副深感愧疚的样子:“我也是才知道,我儿子每天都跟着几个高年级的大孩子收保护费,得了钱都拿来买发卡和糖果送给许老师了,也正是因为这个,许老师上次才帮着他撒谎。”
“唉!我是真没想到,我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啊,现在他只认许老师不认我这个妈,我就是想管教也无从下手。”
这事儿是事实,罗子舟买的东西也在供销社里有依据的,一查一个准。
王秀芬本家就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想起上次在许依依那里吃得憋,顿时就炸了。
“亏她上次还义正言辞的让我教育好自己孩子,没想到她自己就是个烂货!”
“怂恿学生抢钱给她买礼物,我呸!她咋就这么贱呢!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她火急火燎,连身上的围裙都来不及摘,握着锅铲就出了门。
这速度真是出乎意料的快。
沈青青勾了勾唇,这才心情很好地往回走。
却在路过筒子楼拐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拉入了黑暗中。
沈青青心里顿时一惊,还以为自己这是光天化日遇见了人贩子。
刚要张嘴叫喊,就被人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咬下去。
身后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幽怨。
“沈青青,你属狗的吗!”
这声音......
沈青青猛地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年轻俊脸。
男人生得剑眉星目,轮廓凌厉又深邃,气质冷沉坚毅。
穿着一身军装,高大威猛的个头,宽肩窄腰胸肌鼓鼓,充满了力量感,
此时他正怒气冲冲盯着自己,嘴里念念叨叨:“沈青青!我听说你放弃了京大的名额,你是不是傻,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再次放弃学业!”
沈青青认出来他,是江城!
小时候住在她家隔壁的邻居大哥哥,那时候他家被贴上了不好的标签,他经常被人欺负。
她看不过眼,就经常带他来自己家蹭饭,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后来他妈妈自杀,他也跟着他爸离开了村子,两个人就此断了联系。
原本以为再无交集的两个人,上辈子沈青青卧病在床的时候,却是他替她请了护工照顾。
后来被白眼狼父子知道,立刻给自己丢回了老家,不让人发现。
最后还是江城千辛万苦才找到她,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隔一天就死了。
后来的事情她不清楚,可是她永远会记得江城在乡下找到自己时,那种心痛懊悔到极致的眼神。
想起这些,她忍不住一阵阵心酸,眼眶发红,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江......江哥哥......”她委屈地喊了一声。
江城原本一肚子的责骂,在看见沈青青的眼泪后,立刻土崩瓦解了。
他手忙脚乱想伸手替她擦,想了想还是换成袖子,着急道:“你别哭啊!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我替你解决,但是书还是要念的。”
越是看见他这样,沈青青心里就越觉得委屈。
仿佛在他乡遇见了亲人。
这么多年的隐忍,前世惨死的悲痛,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
江城一整个快疯了,平日里在军营说一不二威风赫赫的营长,这会儿却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慌乱。
他急得抓耳挠腮:“你要是实在舍不得罗建国,我帮你想办法把他一起调去京市还不行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是显而易见的落寞。
沈青青狠狠一抽噎:“那怎么行!便宜了那个死渣男!”
江城一愣,诧异看着她。
沈青青咬牙切齿道:“要让他一辈子都被锁死在这里才行!”
江城更加狐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可是听说了沈青青有多在乎那个怂包男人的。
一想起这个,他就牙根儿都咬紧了。
要不是自己晚来一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捧在手心呵护多年的姑娘被人撬走。
沈青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擦了擦眼泪:“江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犯迷糊了,以后我只为自己活!”
“我会好好完成学业,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的!”
见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光,一如当年那个在灯烛下孜孜不倦求着自己为她讲解知识的小姑娘。
江城心绪复杂。
他喉头滚动,别开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最好是这样,可别被男人三言两语又哄走了!”
沈青青破涕为笑:“不会的。”
江城坚持要送她回家,沈青青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两个人一路聊天,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过得苦,可她却是快活无比的。
身边有父母,有亲人,还有好多朋友,不像现在,随着罗建国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小镇,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沈青青心情很好,一路都在笑。
正好罗建国下班回家,他今天诸事不顺,早餐没吃上,还迟到了,被班长责罚,又发现自己穿错了衣服,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
他心情糟糕透顶,回家的路上顺便接了孩子。
本想回去好好对沈青青说教一番,却在楼下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沈青青。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与她有说有笑。
沈青青脸上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
罗建国心里没来由卷起一阵怒意和酸涩,带着孩子三两步冲过去。
“沈青青,这个点你不在家做饭,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你对得起我和孩子吗?”
沈青青脸上刚带起的笑,立刻就垮了下去。
真是晦气!
她忍着心里的怒意,冷冷看向罗建国:“怎么?我是你家的保姆?没结婚以前你都是吃空气长大的?”
罗建国一噎,明显没想到她会当着外人面跟自己呛声,顿时更加恼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女人,当然该你做到了,要不是你整天不负责任,不好好照顾孩子,老往外面跑,孩子也不至于跟你不亲了!”
罗子舟更是蛮横的冲上去,想要踢打沈青青。
“我讨厌你!你怎么不去死!”
沈青青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身子僵硬在原地。
瞧瞧,这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
她心寒至极,想要把人推开。
就见江城脸色阴沉,伸手一提就把孩子拎起来。
冷嗤一声:“真是跟你爸一样讨厌!”
他随手把孩子丢给罗建国,面无表情道:“管好你家的小兔崽子,再让我听见他骂他妈,可别怪我替你教儿子!”
罗建国一张脸比吞了苍蝇还难看:“你谁啊!我儿子用得着你教训?”
他还想理论,江城慢条斯理亮出了自己肩膀上的一杠。
“家风问题也是作风问题,我看你这人品,不怎么样啊。”
罗建国顿时脸色一白,不敢说话了。
江城看不起他这副窝囊样,转头看向沈青青:“我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好好考虑,别再傻了!”
说完他摆摆手,扬长而去。
沈青青看了会儿他的背影,收回视线,正好对上罗建国隐忍愤怒又带着探究的视线。
“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他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沈青青懒得搭理他,转身往楼上走。
罗建国却是急眼了,连孩子都不顾,紧追在后面。
“我问你话,他到底是谁!”
沈青青被问得烦了,站定脚步:“这跟你有关系吗?”
罗建国暴怒:“我是你丈夫!你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沈青青心里的火再也憋不住,一巴掌狠狠甩过去。
“哈!这会儿你知道是我丈夫了?”
“我生病发烧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一个人起早贪黑摆摊卖东西被执法队追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一个人搬家抬着十几斤重的东西来回跑七楼的时候,你又在哪?”
罗建国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儿。
“我......我在上班......”
沈青青摇头:“不,你在帮许依依布置教室,在帮她写教案,她生理期来了你还会体贴地送上红糖水,背着她去医院......”
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揪起来。
这些,都是上辈子许依依亲口跟她说的。
原来平日里对她冷心冷肺的丈夫,也会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人。
罗建国没想到她竟然都知道了,表情有些错愕,狼狈地后退一步。
“我......我只是看许老师一个人在这边,孤苦无依,搭把手而已,而且就算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沈青青打断他:“别让我替你们害臊了!”
“假借老师和家长的这层身份光明正大搞暧昧,罗建国,你真恶心!”
她冰冷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刮过罗建国的脸,再也不犹豫,转身进门,“砰”一声关上门,直接回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了。
罗建国还想敲开门解释,但是沈青青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
最后他也就不再坚持,带着儿子出去吃饭了。
第二天家里依旧乱糟糟的,只要沈青青不动手,家里就不会有人收拾这些。
现在沈青青不伺候了。
她直接无视满地的脏衣服和孩子玩具什么的,走到挂历旁边,将昨天的日期狠狠抹去。
再有二十九天。
再坚持一下,她就再也不用看见这些恶心的脏东西了。
“你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罗建国的声音,他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住。
沈青青冷不丁一个激灵,顿时浑身汗毛倒竖,立刻跳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没办法,她现在对罗建国的厌恶已经达到了生理层面。
闻见他的气息都会恶心想吐。
“你怎么还在家?”她满脸嫌弃。
罗建国忽略她的厌恶,执着地问她:“你刚刚在干什么?以前你可没有划日历的习惯。”
联想起昨天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不出来的恐慌,在心底深处扎根。
他竟难得有了些耐心:“青青,我跟许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
沈青青嗤笑一声:“是啊,只要还没上床,哪怕搂搂抱抱在一起都是清白的。是这个意思吧?”
罗建国脸色难堪,按了按眉心,语气不耐:“青青,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如果你能主动道歉,我答应你不计前嫌,还跟以前一样跟你好好过日子。”
沈青青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个男人怎么能自以为是到这种地步?
她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
然后不顾罗建国难看的脸色,直接摔门离开。
“砰”一声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很爽的。
让渣男一个人气死去吧!
她神清气爽去了车站买票,到了之后却被告知,火车票已经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