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临又自杀了,判官掀了我的工位。
荧幕里正播放着我的【死亡记录】:
我万箭穿心后,江檀临割下敌将首级,换上素白长袍,自刎于我的坟前。
临终,他沾满鲜血的手暧昧地摩挲碑文,疑似调情道:「你总是想着死,下次不如让我换个方式,亲自弄死你。」
「天生帝王骨!气运之子!被你改成了什么顶级恋爱脑?!这次再失败,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话没说完,我便被踹进喜房。
盖头被掀开,江檀临眸底鎏金色翻涌,帝王骨乍现。
他倾身压上来,恶狠狠扼住我的下巴:「你能逃哪去?这次想做我的母亲?」
说着,他低低笑出声。
吓得我花光了实习时攒的所有功德,清空了江檀临前几次的记忆。
眼前地府系统弹幕翻涌,同行都在嘲笑我的无能。
【超绝事业心大男主被改成了小妈文学的疯批继子,她真是我见过最菜的实习生,0 分!】
【做牛马还倒花钱,0 分!】
江檀临他爹江颂年病入膏肓,迷信江湖术士之言,娶我一个商户之女为妻冲喜,没想到喜事变丧事,乐极生悲,薨了。
祠堂里昏暗一片,江檀临眉眼低垂,脊背挺直,温顺得好像换了个人。
我一脚踹到江檀临身上,他往后微倾,长手撑地,抬眸看来:「小娘想到什么烦心事了?」
「在你眼中,小娘就是这样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吗?」我居高临下地踩住他的长指,威胁着问他。
江檀临闻言低笑,索性坐下,任由我踩着他的手:「是我失言,小娘该罚我,可是小娘身轻,只是踩着,并不如何。」
这样的挑衅,气得我弯腰抽了他一巴掌,他玉白的脸红了一片,微侧过去。
下颌处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江檀临长眉微挑,薄唇轻勾,还没说什么,便被我掐住下巴扳正脸。
「我打你,你很爽吗?笑什么?!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咬牙切齿地咒骂他。
他爹好歹就停灵在隔壁!
江檀临闻言居然笑得更为爽朗肆意。
「小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眼神轻飘飘在我身上逡巡一遭,再配上他凌乱糟糕的模样,真像是经历着什么激烈放纵的情事。
我松开他的下巴,恶狠狠往后一推:「来人,给我打,好好教教公子仁义礼孝!」
祠堂的门被打开,江檀临跪在蒲团上,忍受着背后的棍棒,一声不吭。
他雪白的长袍隐隐透出血色。
我渐渐冷静下来,明白只是这种程度,这疯子一样的气运之子,似乎并不会恨我。
大渊重文轻武,江檀临和其他世家子一样,只不过吟诗诵曲,他甚至更「平庸」。
江檀临的父亲江颂年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子,极度厌恶他。
在世时,分明已经病入膏肓,却自请皇帝在他死后空悬爵位。
待到江家子弟长成,再公平挑选出合适的继承人。
话里话外都是对江檀临的不满。
江颂年若不病不死,江檀临或许踏入科举考场都难,只能整日斗鸡走狗,假做个无用纨绔。
现在这担子到了我这恶毒继母身上,仔细思考命簿,我想起一人——此身青梅竹马的司徒逢,半年前高中状元,拜内阁首辅门下,平步青云,七年内一人之下。
在大渊覆灭之时,与国同丧。
我们曾有婚约。
但比起一个空有抱负的俊秀书生,自然是位高权重的镇国公更得我心。
如今这旧情,看来得提前命簿时间线叙上一叙。
江檀临被打得不轻,苍白着脸色握住我的脚踝,阻拦我离去的脚步。
「小娘,下次罚我要自己动手才行。」
弹幕又涌现出同行的嘲笑,零星夹杂着几条前辈有用的建议:
【这十八流命簿谁写的?这不是纯坑人家实习生吗?】
【江檀临虽然被清除了记忆,但明显拿的不是命簿人设,体罚他有什么用?必须精神折磨啊,只会抄答案的蠢材,转不了正很正常。】
【说得轻巧,这实习生明显就是个小镇做题家,哪里会什么欲擒故纵,忽冷忽热?】
命簿安排好了,江檀临必须被我逼到走投无路,恨我不能啖之血肉。
最终被迫选择征战沙场,二十二岁封狼居胥,二十七岁杀身称帝。
年少时压迫他的高山,轻而易举死在他的剑下,卑微渺小到不配得到他的恨。
我每次抄答案都失败,这次必须试试前辈的馊主意!
看完弹幕,我信心大增,做起转正美梦,天色未晓便又去了祠堂,命人将江檀临抬回房,喂药包扎,不在话下。
他幽幽转醒时,我正靠在床柱边假寐。
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火热放肆的视线。
感觉那笔功德跟白花似的,真是邪了门,怎么有人能无耻到对自己的继母一见钟情?
江檀临费力撑起身子,把那张极尽俊美的脸凑到我眼前。
他靠得很近,却只是伸手勾起我鬓边凌乱的青丝并理顺:「我本该记得你,是不是?回答我,崔瑾眠。」
我睁开眼,直视眼前人,他眼底龙纹清晰,被金色铁链缚住,压抑暴怒。
龙纹蓬勃得仿若可以撕碎一切的伟力,尽数被供养给金色锁链。
吓得我站起身反手抽了过去,江檀临半点没躲,生生受着。
「小娘罚你罚错了吗?」
「自然没有,小娘怎会错?」
「那还如此——不恭、不敬?」
江檀临抬头看我,慢条斯理道:「那你应该把我继续扔在祠堂里,反正老头子娶你进门前,就把整个国公府交到你手上,你就算杀了我也没什么所谓,我不是世子,老头子也已经过继了一个通房幼子在你名下。不是吗?
「他对你真好,可小娘正是桃李年华,老头子却已经归西,小娘不寂寞吗?」
我垂下眼睫,捏着手帕微微用力:「你也知,你父亲对我好。我自然要好好教导你。」
江檀临低声道:「可我只有一事需要小娘教导。」
「何事?」我抬眼看他,眸光流转,软化的态度不言而喻。
他只是笑,却未曾把那下流的二字说出口。
【江檀临在反钓实习生!话说跟了此等姿色的人中龙凤三次,都没上头,还惦记着工作,没人觉得这菜逼实习生其实也是个当牛马的可塑之才吗?】
【终于有勇士说这话了,怕被骂恋爱脑怎么混上来的,一直不敢夸。】
【为实习生众筹功德值买道具和技能!我打赏 100!】
【打赏 100!】
我看着账上多出来的 2500 功德差点哭出来,前辈虽然嘴毒但是真给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