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人实名举报你破坏他人家庭”
“举报人祁椋,你认识吗?”
“请你务必如实、巨细回答问题”
前次政审已和我握手表示欢迎的斯文大哥推了推梁上眼镜。
祁椋?认识吗?当然认识。
我相濡以沫、爱情长跑七年的男朋友怎会不认识。
“可有实证?”
斯文大哥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我和祁椋的亲密照。
另一张是结婚证扫描件:
姓名:祁椋,性别:男;
姓名:陆晴晴,性别:女。
1.
祁椋结婚了,对象不是我。
我不信,祁椋举报我我不信,祁椋结婚了我也不信。
狂呼祁椋238次,未果。
手机电量过低,关机了。
我努力调整着呼吸,从沙发下边找到平板,打开微信。
置顶只有两个:祁椋和文件传输助手。
文件传输助手对话框里是本次省考的进面名单,还是祁椋发给我,存在传输助手里边的。
陆晴晴?
我微颤着点开面试资格公示名单,肚子开始抽搐,一揪一揪地疼,应激肠胃炎已经是难愈固疾了。
我抱着平板坐在马桶上,一边一泻千里缓解疼痛,一边搜索着岗位编码26453的进面名单。
陆晴晴,岗二。
是巧合?祁椋被胁迫了?
我脑海里一遍一遍演练着事情的经过。
全职备考三年,喜提上岸,终于能和祁椋长相厮守了。
我怎么就这样被小三,且失去上岸资格。
无论我假设推演多少次,我始终想不明白,说好了我上岸就结婚的男朋友怎么就成了别人名副其实的老公了。
后来的几天里我都没有联系上祁椋,我甚至到祁椋公司楼下蹲守了两天一夜都没有等到祁椋。
祁椋就像死了一样,天上人间都找不到了。
唯一能佐证祁椋还活着的是,他再次向单位举报证实自己已婚,且我都对他纠缠不止,三番四次破坏他的家庭。
最后提供的证据就是我在他公司楼下蹲守的照片,手机相机拍摄的,照片里带有手机型号水印,正是祁椋生日那天我买给他的那个。
时间线连贯,证据链完整,证人证词确凿。
我因个人作风问题被取消录用,岗二递补,陆晴晴成功上岸。
我被三了的消息飞快地传回了禹城苏家,苏老爸带着黎老妈踹开了姥姥家老屋的门,我还正做着梦中梦呢。
梦里祁椋捧着我的手“妮妮,等这次你上岸了,我们的事儿也定下来吧”
就这么简单且苍白的求婚都让我喜得不愿从梦中醒来,谁知黎老妈“嗷”地一声扑了过来,我被一阵剧烈的颤抖惊醒了。
一时没回过神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苏黎,你要死呀,半天不开门,吓死老子了”黎老妈已入中年,依旧中气十足。
我还未开口,黎老妈突然抱住我。
“妮妮,你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你想不开了”
黎老妈说着已经有了哭腔,嘴唇轻轻颤抖,眼角已浸出两行清泪。
背后的苏老爸眼圈也是红红的,从禹城到冀城足足五百多公里,他们就这样连夜赶了过来。
明明离家前还说着狠话“苏黎,你要是打算为了个男人,一辈子窝在冀城,你就不要再回我们苏家了”
我头也不回离开了家,做火车转三轮摩的回到了冀城。
看着不计前嫌,为我奔波的父母,我再也绷不住,发出了呜咽声。
苏老爸看不得我受委屈,坚持要带我回禹城。
“爸爸,我不想走,我想要等一个解释”
苏老爸赤红着双眼,扬起的手一颤一抖,最后怒甩衣袖,拉着黎老妈走了。
怎能不等解释呢?
我和祁椋相识十年,恋爱七年,高中同班,大学同校,我的整个青春都只有一个印记“祁椋”。
小时候,家里的生意还没有做到这么大,当时只有舅舅在禹城开个小饭店,因黎老妈一句“人挪活,树挪死”,苏老爸就带着她去投奔禹城的舅舅了,而我就留在冀城姥姥家上学。
祁椋这个名字,我一早就知道的,那时候的祁椋每天穿着一双干净的阿迪球鞋,在篮球场上运球、起跳、上篮一气呵成。
一起来看流星雨的年代,谁又能不喜欢这样的祁椋呢。
体育课上,男生打篮球,女生就围坐在看台上开始炫耀和比拼自己的男神,祁椋就是我同桌杨灵灵的男神,她每天像百灵鸟一样,向我科普祁椋的家庭背景,分析祁椋的一举一动,占卜她和祁椋的气运情势。
比如祁椋的父母都是公职人员,祁椋家有两套房子,祁椋的衣服是在杂志上买的,祁椋初中时候是一中男篮队长。
我也乐得听她叽叽喳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始终敬而远之,这样高调的一个人和我终不是一路人。
高三刚开学没多久,姥姥突然急病去世了,邻居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救护车来了,看了看走了,我被邻居从学校接回去的时候,姥姥安详地躺在床上。
我就坐在床边看着姥姥,我想哭,我也应该哭的,但是我没有,我看着姥姥鬓边的白发从一头染发中生了出来,她是那样的祥和、平静,除了嘴唇苍白,她就像平日里午后睡着了一般。
我守了姥姥一个夜晚之后,爸妈和舅舅从禹城赶了回来,妈妈一进门就捂住我的眼睛“妮妮,不害怕,妈妈回来了”
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那是我的姥姥,最爱我的姥姥呀,绕是什么牛鬼蛇神来犯,她都要护我在怀的姥姥呀,我怎会害怕。
爸妈给了姥姥操办了风光的后事,因我还得高考,就把我留在了冀城,办理了寄宿。
周六学校放假一晚,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休整了,我一个人在学校操场上晃悠,累了就坐在看台上发呆。
夕阳洒在操场上,祁椋穿着宽松的球衣,手握篮球,动作敏捷而有力,球鞋与地面反复摩擦,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紧跟着他弹跳时颤动的球网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如画如诗的情境中,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喷涌而出,滴在手背上,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呼吸时都能感受到胸口扩张撕扯着疼。
“苏黎,你......你还好吧”
自此我彻底沦陷在那天午后少年的问候中,如痴如梦。
面试出成绩后我就辞去了冀城的工作,现在上岸也没指望了,孑然一身。
我搬着小马扎继续在祁椋公司楼下蹲守,饿了就点个外卖,第三天我就受不住了,从网上淘了一个折叠躺椅,继续蹲守。
我给自己设定了7天的期限,高考那年祁椋就是这样在我家楼下守了我7天。